《论语·为政》篇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提出了“思无邪”说。 “思无邪”的批评标准从艺术上说,就是提倡一种“中和”之美。《诗》三百中的作品起初不仅关涉内容(歌词),而且与音乐有紧密的关系。因此,从音乐上讲,“思无邪”就是提倡音乐的乐曲,要中正平和,要“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从文学作品上讲,则要求作品从思想内容到语言,都不要过分激烈,应当做到委婉曲折,而不要过于直露。
(孔子的)“兴观群怨”说
“兴、观、群、怨”说是孔子在《论语·阳货》里提出来的,文中说:“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
用现代的话简单地说。兴,就是说诗歌有感发人的精神的作用,可以引起人的联想;观,就是说诗歌可以起到观察社会现实的作用,能看到世风的盛衰得失;群,就是说诗歌可以使人们交流感情,达到和谐,起到团结人的作用;怨,就是说诗歌可以干预现实,批判黑暗的社会和不良的政治。
孔子的“兴观群怨”说是现实主义的文学批评理论的源头,对后来的现实主义的文学批评理论和现实主义的文学创作产生非常积极的影响。
(孔子的)“尽善尽美”说
孔子在《论语·八佾》中有一句话:“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提出了“尽善尽美”说。
就是说要求文艺作品“尽善尽美”,这是孔子文艺思想的审美特征。但到底什么样才叫“尽善尽美”呢?孔子还说过的另一句话很重要,就是《论语·为政》篇的“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思无邪”从艺术方面看,就是提倡一种“中和”之美。从音乐上讲,中和是一种中正平和的乐曲,也即儒家传统雅乐的主要美学特征。从文学作品来说,它要求从思想内容到文学语言,都不要过于激烈,应当尽量做到委婉曲折,而不要过于直露。
(孔子的)“辞达”说
\"辞达\"就主要应是指文学作品能用准确的语言表达作品的内容,不必要徒事与内容无关的文饰。但并不是说文学作品不要文饰,孔子还说过\"言之无文,行而不远\"(《左传·襄公二十五年》引),可以说明孔子认为一定的文饰,还是必要的。
(孔子的)“文质”说
与\"辞达\"说相联系的是孔子的文质说,他说:\"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论语·雍也》)即认为文与质要兼美。孔子的关于文质的论述后来被运用到文学创作中,即是要求文学作品的内容与形式的完美统一,文采与质朴的相得益彰。
(孟子的)“以意逆志”说
孟子的“以意逆志”是比较科学的文学批评方法。孟子在《孟子·万章上》中说:“故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提出了“以意逆志”说。
所谓“以意逆志”,就是说说诗者(即读者)要根据自己的历练、思想意志,去体验、理解作者的作品,不要死扣字眼,也不要受拘束于词句,曲解甚至歪曲全篇的主旨。孟子以这种方法解说《诗》中的一些作品,接近于还其作为文学作品的本来面目,为中国文学提供
了比较客观实在的批评原则。
后世大量的诗话词话大抵是在此原则下展开文学批评和记录读后感想的。
(孟子的)“知人论世”说
“知人论世”说是孟子在《孟子·万章下》中提出来的说法:“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是尚友也。”
其意思是说,读者阅读文学作品应该了解作者的生平经历和作品写作的时代背景,这样才能站在作者的立场上,与作者为友,体验作者的思想感情,准确把握作者的写作意图和正确理解作品的思想内涵。“知人论世”说 \"以意逆志\"说都是比较科学的文学批评方法。孟子以这种方法解说《诗》中的一些作品,接近于还其作为文学作品的本来面目,为中国文学提供了比较客观实在的批评原则。
后世大量的诗话词话大抵是在此原则下展开文学批评和记录读后感想的。
(孟子的)“知言养气”说
这是孟子在《孟子·公孙丑上》中提出来的,篇中说:“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 孟子认为必须首先使作者具有内在的精神品格之美,养成“浩然之气”(具有高尚道德品质而形成的一种崇高的精神气质蕴涵),才能有美而正的言辞。这实际上就是说,作家要加强自己的人格修养,然后才能写出好的文学作品。
孟子的“知言养气”说,被后人在文论中广泛引用,形成了中国文论史上以气论文的悠久传统。
(庄子的)“言不尽意”和“得意忘言”说
《庄子》书中强调“意”是“不可以言传”的,其中一些讲出神入化的技艺的故事,如“轮扁斫轮”、“庖丁解牛”等都说明言不能尽传意的道理。《庄子》认为文字语言都是有局限性的,不可能把人的复杂的思维内容完全传达出来,这就是所谓“言不尽意”。
既然“言不尽意”,那么,相比于意来,言就不是最重要的了,故《庄子·外物》篇说:“筌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筌,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这就是所谓“得意忘言”。那么,作为文学作品,就要求含蓄蕴藉,有回味,特别是诗歌创作,就要以少总多,追求“味外之旨”、“言外之意”。
“言不尽意”、“得意忘言”对文学创作和文学理论批评产生了巨大影响,它在魏晋以后被直接引入文学理论,形成了中国古代注重文学作品“意在言外”的传统,为意境说的产生和发展奠定了理论基础。
(庄子的)“虚静”说
“虚静”说是中国古代有关创作构思的理论。“虚静”,最早是老子在《道德经》里提出“致虚极,守静笃”的说法,庄子极大地发展了老子的“虚静”的学说,认为它是进入道的境界时所必须具备的一种精神状态,《庄子·大宗师》说:“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庄子的“坐忘”就是 “虚静”,是要使人忘掉一切存在,也忘掉自己存在,抛弃一切知识,达到与道合一的境界。
庄子认为虚静必须在“绝学弃智”的基础上方可达到,然而也只有达到虚静,才能对客观世界有最全面最深刻的认识,才能自由地进行审美观照,艺术创造力才最为旺盛,才能创作出和造化天工完全一致的作品。
庄子的“虚静”说对后世影响极大,后世的文学家和文学理论家都或多或少地受到庄子的\"虚静\"说的影响。
(《庄子》)的“物化”说
庄子的“物化”说是与他的“虚静”说联系的。庄子认为 “虚静”是认识“道”的途径和方法,是进入道的境界时所必须具备的一种精神状态。从创作主体来说,必须具备“虚静”的精神状态,这是能否创作合乎天然的艺术之关键。而从创作主体和客体的关系来说。必须要达到“物化”的状态。什么是“物化”呢?在庄子看来,进入虚静状态之后,人抛弃了一切干扰和心理负担,就会忘掉一切,甚至忘了自己,不再受自己感觉器官的束缚和局限,而达到认识上的“大明”。作为创作者来说,主体的人也似乎不存在了,主体的“自然”(天)和客体的“自然”(天)合而为一,这就是进入了“物化”的境界,这就叫做“以天合天”。处在这样状态下的创作自然是和造化天工完全一致的了。
(司马迁的)“发愤著书”说
司马迁在《报任安书》历述韩非、屈原等人的事迹后,总结说:“《诗》三百,大祗贤圣发愤之所作也。”提出了“发愤著书”说。
司马迁通过分析历史上许多伟大人物的事迹和作品揭示了一个真理:在中国古代文学史上,真正伟大的作品,大都是作家坚持自己的进步理想或正确的政治主张,在遭到反动势力迫害后,为了抗争迫害而坚持斗争、发愤著书的产物。
“发愤著书”说对后来韩愈的“不平则鸣”说、欧阳修的“诗穷而后工”说都有很大的影响。
(《毛诗大序》)“讽谏”说
“讽谏”就是讽刺的意思,但仔细体会词义,讽谏\"是讽而谏,就是在讽刺之中包含着“谏(劝说)”的意思,因此在讽刺的程度上较“讽刺”要稍微弱一点。《毛诗大序》提出了 “讽谏”说:“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这就充分肯定了文艺批判现实的意义和作用。老百姓可以用用文艺的形式对上层统治者进行批判,而且“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这就包含着一定的民主因素。它为后来进步的文学家用文学创作干预现实,批判社会黑暗政治提供了理论依据,对文艺与现实的关系作了比较明确的论述。 (《毛诗大序》)“诗六义”说
《毛诗大序》以风、赋、比、兴、雅、颂为诗“六义”,提出了诗“六义”说。本来风雅颂是《诗经》的分类,赋比兴是《诗经》表现方法,《毛诗大序》赋予“六义”新的说法。
根据上下文的意思,风,指诗能讥刺上政,有讽刺的作用;赋,指铺叙直说的写作方法;比,是比喻;兴,起的意思,指诗歌有“感发志意”的作用;雅是正的意思;颂是赞美神明的歌舞曲。它在解释风、雅的意义时,接触到了文艺创作中个别表现一般的概括性以及典型性的特征。
“六义”说在经学史上的影响大于它在文学批评史上的影响。 (《毛诗大序》)情志统一说
“情志统一”说是《毛诗大序》提出来的一个诗论观点,文章里说:“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
从这里可以看出《毛诗大序》是承认诗歌是抒情言志的,情与志是统一的。情,是感情,志,是志意怀抱,但具体所指,根据文中的论述,当多指对人伦教化、政教礼义得失的观点和看法。感情受到激发,就会发言成诗,而诗歌抒发这种感情,表达心中的志意。《毛诗大序》强调诗歌“吟咏情性”,但在情志关系上,它更重在志。这基本上是继承先秦\"诗言志\"
的观点,但它正确地阐明了诗抒情言志的特点,说明对文学本质的认识已较先秦时代进一步深化了。
情志说对后来文学批评的影响很大,后世对诗歌思想内容的评价多集中在情和志上。
(王充的)“疾虚妄”说
王充提倡真实,反对\"虚妄\"。王充自述他写作《论衡》的主旨是“疾虚妄”,他在《论衡·对作》中批判“好谈论者增益事实,为美盛之语;用笔墨者,造生空文,为虚妄之传”。
他认为一切文章和著作必须是真实的,坚决反对荒诞不经的虚妄之作。他坚决反对“奇怪之语”、“虚妄之文”,认为有“真”才有美,而“真美”又是和“善”分不开的。只有高度真实的文章和著作才是有益于世的。而虚妄之作是必然毫无实用价值的。
(曹丕的)文章“不朽”说
曹丕肯定文章有崇高的价值,认为文章是“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甚至比立德、立功有更重要的地位,这种文章价值观是他对传统的文章(“立言”)是“立德、立功”之次思想的重大突破,是文学自觉的一种表现,对文学创作和文学理论批评发展有重大意义和影响。但可惜的是,在《典论·论文》里,他并未对这一观点加以详细的展开论述。不过,仅仅是提出这一口号,他在文论史上已经是功不可没了。
(曹丕的)文体说(“四科”八体说)
在分析作家才能个性各有所偏的同时,曹丕提出四科八体说的文体论:“奏议宜雅,书论宜理,铭诔尚实,诗赋欲丽。”
他提出文体共有“四科”八种体裁的文章。并且认为文体各有不同,风格也随之各异。这当是最早提出的比较细致的文体论,也是最早的文体不同而风格亦异的文体风格论。标志着文体分类及特征的研究发展到了一个新阶段。特别是“诗赋欲丽”,说明他已看到文学作为艺术的美学特征,对抒情文学的发展,有着特别深远的影响。
曹丕的《典论·论文》表明,魏晋时代文学已经逐步走向自觉的时代。
(曹丕的)“文气”说
《典论·论文》提出了“文以气为主”的著名论断,他说:“文以气为主,气之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
可以看出,这里的“气”,是由作家的不同个性所形成的,指的是作家在禀性、气度、感情等方面的特点所构成的一种特殊精神状态在文章中的体现。“文以气为主”就是强调作品应当体现作家的特殊个性。要求文章必须有鲜明的个性,而这种个性只能为作家个人所独有,“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这就说明了文章风格的多样性的原因。
后世许多文论家、诗论家常以气论诗、论文,当或多或少是受到了曹丕“文以气为主”说的影响。 (《文赋》的)“诗缘情而绮靡”说
“诗缘情而绮靡”说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和影响。所谓“诗缘情”就是说诗歌是因情而发的,是为了抒发作者的感情的,这比先秦和汉代的“情志”说又前进了一步,更加强调了情的成分。这是魏晋时代文学自觉的重要表现。陆机讲“诗缘情”而不讲“言志”,使诗从“止乎礼义”的束缚中解脱出来。又讲“赋体物而浏亮”,“体物”就是要描绘事物的形象。“缘情”、“体物”就是要诗赋的文学作品注重感情与形象,说明陆机对文学的艺术特征的了解又在前人基础上大大深入了步。
(《文心雕龙》的)“体性”说
《体性》篇论述了文学作品的体载和作家才性之间的关系。“体”有两层意思,一是指体裁形式,如诗、赋、赞、颂等不同体裁;二是指文学作品的风格特点。“性”是指作家的才能和个性。文学作品的体与性之间有必然的内在联系。至于个性的形成;刘勰提出有四个方面的因素;才、气、学、习。才,才与气是先天的,才指作家才能;气,指作家的气质个性;学和习是后天的,学指作家的学识,习指作家的学习。刘勰实际上把后天的学和习放在先天的才和气之上。这种认识比曹丕强调先天禀性的认识大大前进了一步。文学作品风格的多样化,正是因为作家个性各有不同。反之,“文如其人”正是风格与人格的统一。 (《文心雕龙》的)“风骨”说
刘勰在《风骨》篇中提出他著名的风骨论。
“风骨”的内涵,说法纷纭,现代著名学者黄侃在《文心雕龙札记·风骨》篇中说:“风即文意,骨即文辞。”教材认为:风当是一种表现得鲜明爽朗的思想感情;而骨则当是一种精要劲健的语言表达。 “风”和“骨”是相辅相成的,无“风”则无“骨”,“风”和“骨”不可能单独存在。从某种意义上看,风骨可以看作是文学作品的某种艺术风格,但不同于体现作家个性的一般意义上的艺术风格,如典雅、远奥等,它具有普遍性,是文学创作中作家普遍追求的审美特征,也是文学作品在内容与形式上应具有的风貌。
“风骨”说对后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后代创作家和文论家无不标榜“风骨”以反对柔靡繁缛的文风。
(钟嵘的)“自然英旨”说(“直寻”说)
钟嵘主张诗歌创作以自然为最高美学原则,提出“自然英旨”说。 “自然英旨”说主要包括下面的内涵:(1)强调感情真挚。诗歌既然主要是以抒情为主的,就应该感情真挚,不能有虚假的感情表现。(2)诗歌是抒发感情的,为了抒发真挚的感情,就应该反对掉书袋(用典故)派和声律派,直以抒情为主,他说:“观古今胜语,多非补假,皆由直寻。”“直寻”就是不假借用典用事,而是直接写景抒情。“直寻”说是钟嵘文学思想的核心。“直寻”与“自然英旨”在钟嵘的理论范畴里基本是一个意思。
钟嵘提倡诗要“直寻”,即直接抒情叙事,使后人反对形式主义诗风有了理论根据。
(钟嵘的)“滋味”说
钟嵘《诗品》认为诗歌必须有使人产生美感的滋味,只有“使味之者无极,闻之者动心的作品,才是“诗之至也”。
钟嵘是中国古代文论家中最早提出以“滋味”论诗的文艺理论批评家。要做到作品有深厚的“滋味”,钟嵘提出“诗有三义”说,认为要使诗有“滋味”,关键在于综合运用好“赋、比、兴”的写作方法。怎样综合运用“三义”呢?“三义”中,他又将“兴”放在第一位,并使“三义”综合运用,这就突出了诗歌的艺术思维特征。并且说:“宏斯三义,酌而用之,干之以风力,润之以丹彩,使味之者无极,闻之者动心,是诗之至也。”只有这样,才能写出有“滋味”的作品。
其“滋味”论也影响到司空图、严羽、王土禛、王国维等人的诗歌意境理论(如司空图、王土禛的韵味说,严羽的兴趣说、王土禛的神韵说、王国维的境界说等)。
(钟嵘的)“风骨”说(“风力”说)
钟嵘强调诗歌创作必须以“风力”为主干,又要“润之以丹彩”。“风力”与“丹彩”兼
备,才是最好的作品。他在《诗品序》里论及建安文学时,怀着无限崇敬的笔触写道:“降及建安,曹公父子,笃好斯文,平原兄弟,郁为文栋;刘桢、王粲,为其羽翼。次有攀龙托凤,自至于属车者,盖将百计。彬彬之盛,大备于时矣!”钟嵘强调“建安风力”,从他对“建安风力”的论述及所举的例子看,他为“风骨”(“风力”)树立这样一个标准:它具有慷慨悲壮的怨愤之情、直寻自然、重神而不重形以及语言风格明朗简洁、精要强健的特征。
其风骨论,特别是他强调建安风力,更为后人反对无病呻吟的柔弱诗风所标举,成为陈子昂诗歌革新运动的理论武器之一。
(钟嵘的)“诗有三义”说
“诗有三义”是钟嵘在《诗品序》里提出来的:“故诗有三义焉:一曰兴,二曰比,三曰赋。”“三义”具体所指是什么呢?文中接着说:“文已尽而意有余,兴也;因物喻志,比也;直书其事,寓言写物,赋也。”用现在的话说,钟嵘的“兴”,就是诗的语言要有言外之意,韵外之旨;“比”,就是写景叙事要寄托作者自己的情志;“赋”,就是对事物进行直接的陈述描写,但写物中也要用有寓意的语言。并且要综合运用这“三义”,即如他所说的,要“宏斯三义,酌而用之,干之以风力,润之以丹彩,使味之者无极,闻之者动心”,才是“诗之至也”,才是最有“滋味”的作品。
(陈子昂的)“兴寄”和“风骨”说
陈子昂的兴寄说是说诗歌要有充实的内容,言之有物,寄怀深远,因物喻志,托物寄情。他自己的《感遇诗》三十八首就借咏物叙事抒发自己壮志情怀和以物喻人,托物喻志,寄托自己对社会政治的主张和见解,是他对自己的“兴寄”主张的最好的实践和最明确的注解。
陈子昂的风骨说,继承了前人的风骨论。他的风骨内涵,根据他在《修竹篇序》对齐梁诗歌“汉魏风骨,晋宋莫传”的批评,应该就是指建安风力。即是指具有鲜明爽朗的思想感情和精要劲健的语言表达的艺术风格,具有风清骨峻的特点。亦即是“骨气端翔,音情顿挫,光英朗练,有金石声”的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和震撼力。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可以说正是具有这种风格的作品。
总之,陈子昂的诗歌理论,加上他的创作实践,终于廓清了初唐半个时纪齐梁余风的影响,迎来了以“风骨”、“气象”著称的盛唐诗歌创作高潮。他的“兴寄”、“风骨”说理论为后人继承,成为他们反对形式主义柔靡诗风的理论武器。
(皎然的)“意境”说
关于诗歌创作中的“意”与“境”的关系问题,皎然认为,诗歌创作,是诗人的情意受外界触发而起,情意又要凭借境象描绘来抒发。所谓“诗情缘境发”。因此,“取境”就成了诗歌创作的品格高下,风格类别的关键。他说:“夫诗人之思初发,取境偏高,则一首举体便高;取境偏逸,则一首举体便逸。”这样重视“取境”的诗论,皎然是第一人。
(皎然的)“取境”说
皎然论诗歌创作的“取境”有易、难两种情况,这是诗歌创造中存在的实际情形。有时灵感开通,就会“佳句纵横”、“宛如神助”,创作顺畅,就是“取境”之“易”的表现。有时“取境”艰难:“取境之时,须至难至险,始见奇句”。这是“取境”之“难”的情况。前者,陆机等已有相关论述,后者是却少有人触及,这是符合创作实情。有时灵感不能畅开,构思当然艰苦,只有继之以苦思冥想,才能深入采掘,遴选意境。他还认为“取境”时“至难至险”的作品:写成之后,如果又能不露凿斧痕迹,“观其气貌,有似等闲,不思而得”,这才是文章“高手”。
(韩愈的)“气盛言宜”说
韩愈在《答李翊书》中,提出了“气盛言宜”之论。他说:“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者皆宜也。”
“气盛”,是指作家的仁义道德修养造诣很高而体现出来的一种精神气质,一种人格境界,与孟子的“配义与道”而修养成的“浩然之气”含义相同。“气盛”了,就能创造出“言宜”的文章,把“养气”与作文统一起来了。特别要说明的是,韩愈强调“气盛言宜”并不忽视文章的写作技巧,而是力主在语言上要创新,对古人要“师其意,不师其辞”,要“惟陈言之务去”
“气盛言宜”论影响了后代以气论文的理论观点。
(韩愈的)“不平则鸣”说
韩愈在《送孟东野序》中提出了“不平则鸣”论。他说:“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人之于言也亦然,有不得已者而后言,其歌也有思,其哭也有怀。”
所谓“不平则鸣”从文学理论批评上看,就是认为作家、诗人在不得志时,就会用创作的方法抒写自己的思想感,情表达自己的内心情志。这与司马迁的“发愤著书”说是一脉相承的。但他更指出,只有那些胸有块垒的不得志的文人爱“鸣”,也善“鸣”,他说:“和平之音淡薄,而愁思之声要妙;欢愉之辞难工,而穷苦之言易好。”这可以说其对司马迁“发愤著书”说的发展了。
“不平则鸣”论影响了后代诗穷而后工的理论观点。
(白居易的)“为时”、“为事”说
白居易诗歌理论的核心是强调创作要有为而作,不为艺术而艺术。他说过:“总而言之,为君为臣为民为物为事而作,不为文而作也。”(《新乐府序》)提出“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与元九书》),提出了“为时”、“为事”而作的观点,明显继承传统儒家的诗文论思想。所谓“为时”“为事”就是主张用同情的笔触来抒写反映下层劳动者生活的苦难,揭示时政的弊端。
(司空图的)“思与境偕”说
“思与境偕”说是司空图在《与王驾评诗书》中提出的:“长于思与境偕,乃诗家之所尚者。”
这是讲意境的基本性质,“思”,可理解为创作中的神思,即艺术思维活动,侧重于创作主体的情志意趣活动;“境”,是激发诗意趣并且表现之的创作客体境象。“境”与“思” 偕往,相互融会,这就构成了作品的意境世界。这种意境论表述很清楚,并用“思与境偕”概言之,应是司空图独特的体会。
(司空图的)“韵味”说
对于诗歌意境的特殊性质,司空图从鉴赏角度,把“味”作为诗歌审美的第一要义提了出来,就是“韵味”说。他在《与李生论诗书》中强调诗歌要有“咸酸”之外的“醇美”之味。他的“韵味”说本于钟嵘“滋味”说,但有发展变化。什么是“韵味”的具体所指呢?那就是诗歌应具有“韵外之致”、“味外之旨”、“象外之象”、“景外之景”。笼而言之,都是指丰富的醇美韵味。
“韵味”说是司空图对诗歌意境理论深入而又精辟的阐述,对后代有深远的影响,如宋代严羽的“兴趣”说、清代王士禛的“神韵”说,王国维的“境界”说都受到司空图的一定
影响。
(司空图的)“四外”说
“四外”说,包含司空图《与李生论诗书》和《与极浦书》中“韵外之致”、“味外之旨”、“象外之象”和“景外之景”,就是司空图“韵味”说的具体内容,笼统的说,都是指丰富的醇美韵味,细分析则可分三组,内涵略有不同:“韵外之旨”,应该是指有意境的作品有表层文字、声韵覆盖下的无尽情致;“味外之旨”,则应是侧重有意境的作品所具有的启人深思的理趣;而“象外之象”和“景外之景”则是指有意境的作品在表层描写的形象之外,还能让鉴赏者联想到,但又朦胧模糊的多重境象。这种情致、理趣、境象,在作品中都是潜伏着的假存在,要依靠鉴赏者以自己的审美经验去体会、召唤、再现出来。
“四外”说是司空图对诗歌意境理论深入而又精辟的阐述,对后代有深远的影响,如宋代严羽的“兴趣”说、清代王士禛的“神韵”说,王国维的“境界”说都受到司空图的一定影响。
(谢榛的)“情景”说
情景是谢榛诗论讨论的中心问题之一。他认为“诗乃模写情景之具”,“作诗本乎情景”。他主张诗歌内在的情感深长,外在的景物要远大。情景应融合,要做到“情景适会”(《四溟诗话》卷二)。所以,所谓“情景适会”就是情景交融。怎样才能做到“情景适会”呢?这种“适会”是在客体触发主体的感兴过程中发生的。在这种状态中,主体“思入杳冥”、“无我无物”,主客体之间就达到了完全的融合统一。
(谢榛的)“四格”说
谢榛指出诗歌有兴、趣、意、理四格,说:“诗有四格:曰兴,曰趣,曰意,曰理。”(《诗家直说》卷二)
从他所举的例子看,兴,就其为审美表现方式言,就是借他物以兴起主体的情感;趣,是就审美效果而言,指诗歌有生趣;意和理,则是就诗歌所表现的主体的意趣、道理而言。理属于理性的,是议论,是道理;意则既有感性色彩,又有理性成分,介于情理之间。“四格”其实就是诗歌的四种审美类型,其对韵、兴、趣的重视,是与神韵、性灵说相通的。
(李贽的)“童心”说
“童心”说是李贽在他的《童心说》一文中提出来的,他说:“天下之至文,未有不出于童心焉者也。苟童心常存,则道理不行,闻见不立,无时不文,无人不文,无一样创制体格文字而非文者。”
什么是“童心”呢?他说:“夫童心者,真心也,„„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若失却童心,便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去真人。”因此,所谓童心,即童子之心,即不含一丝一毫虚假的真心,是不受“道理”、“闻见”(指儒家的正统思想教条)熏染的心。他认为童心是一切作品创作的源泉,最是评价一切作品价值的首要甚至是唯一的标准。从这种观点出发,他给矛《西厢记》、《水浒传》等戏曲、小说以很高评价,认为是“古今至文”。
(公安派的)“性灵”说
为了评击七子派的复古之风,公安派的中坚人物袁宏道提出了“独抒性灵”的口号。他在给他的弟弟中道(字小修)的诗集写序时说道:“(小修)足迹所至,几半天下,而诗文亦
因之以日进。大都独抒性灵,不拘格套。非从自己胸臆流出,不肯下笔。”提出了文学批评史上所称的“性灵”说。
所谓“独抒性灵”就是“从自己胸臆流出”的真感情的抒发。这种“性灵”与李贽的童心是一脉相承的,其唯一的标准就是真。这这种观点的提出对复古派的模拟风气当然是一打击。出于这一认识,他认为当代(指他所在的明代的当时)诗文不可能传世,而那些闾阎妇人孺子所唱的民歌《擘破玉》、《打草竿》之类,由于是“真人”所唱之“真声”,或可流传,边就肯定了民歌的价值。
(李渔的)“立主脑”说
清代戏曲理论家李渔在《闲情偶记·结构》里列《立主脑》一节,说:“古人作文一篇,定有一篇之主脑。主脑非他,即作者立言之本意也。传奇亦然。”提出了戏曲创作要“立主脑“之说。
文中又说:主脑是“作者立言之本意”,就是说,一部戏曲是为何人何事而作。一本戏中只有一人是主要人物,其他是陪衬;也只有一事是中心情节,其它也是陪衬。这主要人物和中心情节就是一部戏曲的主脑。
所谓“立主脑”就是要决定这部戏曲是为何人何事而作。立了“主脑”,就要集中主要精力来描写主要人物和中心情节,其他的众多人物和事件都要围绕主要人物和中心情节来展开。
(李渔的)“剪碎凑成”说
可以理解为人物性格的典型性问题,即把同类人物的所应有的特征从现实生活中的不同人身上取来(“剪碎”)都集中到一个人身上(“凑成”),使人物性格具有典型性!
(金圣叹的)“以文运事”“因文生事”说
金圣叹在对《史记》和《水浒传》进行比较分析时,肯定了文学作品,特别是小说的虚构性。他指出:《史记》是“以文运事”,《水浒传》是“因文生事”。“以文运事”,“事”是实际存在的,不能虚构,只能对事进行剪裁、组织(就是“运”),以此构成文字。“因文生事”,“事”本不存在,要靠作家的自由虚构去创作(就是“生”),以此产生文字。他认为这种虚构可以更自由地发挥作家的艺术创作才能。从这种角度出发,他指出:《水浒传》“却有许多胜似《史记》处”,这应该是新鲜大胆的理论。
(王夫之的)“情景”说
王夫之从气为世界本原的哲学观出发,提出了“情景”说。他认为情、景之间有必须的感应关系。他说:“关情者景,自与情相为珀芥也。”自有互相感应。又说:“景以情合,情以景生,初不相离,唯意所适。”情景结合是必然的。结合有三种方式:最高境界是“妙合无限”,结合得水乳交融,天衣无缝;其次是“景中情”,即写景中蕴涵有情;其三是“情中景”,即在抒情中可以见出形象。情景结合构成诗歌的境界美。
(王夫之的)“现量”说
王夫之从印度因明学中借用了一个词汇——“现量”来说明创作主体创作过程的当下性和自发性。
王夫之的“现量”说有三义:现在义、现成义和显现真实义。现量说的现在义,就是写“当时现量情景”,主体置身于当下的情景当中,,景是眼前的当下的景,情是当下的景触发的情。这就是传统诗论中的“即兴”。现量说的现成义,指的是创作过程的自发性,所谓“一触即觉,
不假思量计较”,描绘了审美心理的直觉特征,是说创作过程有其自身的运动规律,是超思维的,是自发完成的,不应该人为地强制这一过程。现量说的显现真实义乃是前两方面的必然结果。当下的情景按照其自身规律自发地运动而构成意象,则情和景必然是真实不妄。现量说强调情景的当下独特性,强调创作过程的自发性,这就从审美对象和审美表现过程两方面保证了诗歌的独特性和创造性。
简而言之,是否可以这样说:“现量”在王夫之诗学中的内涵:现在义、现成义是在直接对象面前的审美直觉,而显现真实义则是前二者,即审美直觉的果实。
(叶燮的)“理事情”说
关于“理、事、情”:“在物者”分为理、事、情三方面。从创作客体言,理、事、情有自然之物与社会事物之分别。对自然之物而言,理是物的本质,事是物的存在,情是物的情态。对社会事物而言,理是道理,事指发生的事件,情指人的感情。诗歌虽是抒情的,但不排斥理和事。
(叶燮的)“才胆识力”说
关于“才、胆、识、力”:叶燮创作主体论的中心意旨就是要确立一个具有艺术独创性的诗歌创作主体,因为只有有了这样一个独创性主体,才会有诗歌的独创性。在“在我者”(即创作主体)的才、胆、识、力四要素中,识是判断力,包括知性的判断力和审美的判断力两个方面。知性的判断力对客体的理、事、情作出判断,而审美判断力则对“体裁、格力、声调、兴会”等审美表现问题作出判断和选择。具备了两方面的判断力,主体才具有独立性,不会跟随世人或是古人的脚步亦步亦趋。才是审美表现力,是将理、事、情“敷而出之”的能力。识与才是体用关系,识为体,才为用,内有识才能表现出才。胆是主体的自信力,它也是建立在识的基础上的,“识明而胆张”,无识也就不可能有胆,无胆就不能有创作的自由,不能有审美表现的自由。只有建立在识的基础上的“胆”(即主体的自信力),才能使创作达到自由之境界。力是才所依赖的生理心理能量,体现在作品中是作品的生命力,力的大小影响到才的大小与力度。在主体的四要素中,识处于核心地位。这种以识为核心的主体乃是真正独立的、具有创造性的主体,而正是这个主体构成了诗歌艺术独创性的基础。
(王士禛的)“神韵”说
王土禛继承前人的诗论和画论思想,总结了王维、孟浩然以来的山水诗的艺术传统,强调兴会神到,追求得意忘言,以清淡闲远的风神韵致作为诗歌的最高境界。提出了“神韵”说。
王土禛神韵说的内涵:(1)其中心就是诗歌的审美表现方式问题。主张诗歌创作在表现审美对象时应该做到“不着一字,尽得风流。”即诗人对主体的情感不要直接陈述出来,对景物也不要作全面精细描绘,应像画龙只画一鳞一爪,画山水只画“天外数峰,略有笔墨”,但透过这一鳞一爪、天外数峰,却能表现整体的面貌,如镜中之月、水中之花,可具体感知,而又不可捉摸。(2)在情感和物象之间,王土禛认为物象应为表现情感服务,物象可以超越特定的时空,可以不符合现实自然的真实,王维可以画雪中芭蕉,正是如此,王土禛称这是“兴会神到”,这是诗之所以为诗的原因。(3)清和远是具有神韵的诗歌境界的审美特征。清,指的是一种超脱尘俗的情怀。这种情怀最适宜于用山水诗来体现。远,有玄远之意,也是一种超越的精神,这种精神也适合于寄托在山水诗中。清偏向于景物之描绘;远偏重于感情之抒发。王土禛认为达到这种境界就可称之为“妙悟”,就是把握了诗歌艺术的真谛,达到了艺术的彼岸。
(沈德潜的)“格调”说
明代前后七子推崇盛唐诗,认为盛唐有高古之格,宛亮之调。主张从格调上学习古人,提倡格调。到沈德潜则提出了格调说。
什么是他的格调呢?从他的论述看,体裁和音节二者就是所谓格调。体裁指的是诗歌的艺术表现方式及技巧系统,包括意象的构成方式、篇章、字句的组合方式等,体现为一套具体法则;音节是字音经过选择和有规则的组合构成的语音模式所形成诗歌的音乐美。他继承了明七子高古之格,宛亮之调的主张;认为诗应比兴互陈,反对质直敷陈;欣赏唐诗的“蕴蓄”、“韵流言外”,而不欣赏宋诗的“发露”、“意尽言中”(《清诗别裁集•凡例》),要求诗歌有音调美。但沈德潜在体裁和音节外,又主张“蕴藉”和“温柔敦厚”的诗教,所以他的格调还应该包含有益于教化的内容因素。
(袁枚的)“性灵”说
袁枚灵性说可以从以下几点把握: ① 袁枚主张尊重人的自然本性。符合自然本性就是真,从真出发,他说:“得千百伪濂、洛、关、闽,不如得一二白傅、樊川。”真可以不合正统道德,它是最高的价值标准。性灵说就是要表现真人的真性情。“尝谓千古文章传真不传伪”,真是人生的最高价值,也是袁枚诗学的最高价值标准。从真的诗学观出发,袁枚反对沈德潜人伦日用的正统诗学观。
② 男女之情也是袁枚性灵说的重要内容。他说:“诗者由情生者也,有必不可解之情,而后有必不可朽之诗。情所最先,莫如男女。”因而诗表现男女之情是必然的,天经地义的。因此,他为艳情诗进行辩护。
③ 诗歌在艺术上要变,要有创造性,这是性灵说的另一方面的内容。袁枚的变与公安派的变不同。公安派主张变,但不注意继承传统,袁枚则主张在学古中求变,在继承传统中求创新。艺术表现方式的变化必然导致诗歌艺术风格的多样化,所以袁枚反对推尊某一种格调。
④ 性灵说在审美上主张风趣。王土禛推崇的超脱情怀,沈德潜强调的人伦日用,表现在诗格中都具有庄肃的特征,而袁枚性灵说的风趣则与庄肃相对,具有轻松、活泼、诙谐的特点。风趣是诗人摆脱了庄严的道德政治面到了孔之后的轻松活泼的个性的活脱脱的表现,它来自诗人的真性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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