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创作物思想与表达二分法问题研究

２０２０年５月

第４１卷第３期

)JournalofDalianUniversitfTechnoloSocialSciencesyogy(

大连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Vol．４１,No．３Ma．２０２０y

人工智能创作物思想与表达二分法问题研究

()中南大学法学院,湖南长沙４１００８３

人工智能创作过程具有代码化特征.人工智能“自主性”创作属于对思想的演绎,使得思想与表达二分法在　　摘　要:

,人工智能创作中面临挑战.从思想与表达二分法来看,人工智能算法既属于人类创作思想的“表达”又是创作物的“思.为此,想”有必要合理界定人工智能创作物在思想与表达二分法中的属性,将创作物“思想”来源扩张至人工智能,并使得思想与表达二分法在人工智能视野下更加具有层次性.通过思想与表达二分法界定著作权保护范围,可以认为人工智能算法本身不受著作权保护,但是根据同一算法生成的作品属于实质性相似,并且有可能构成侵犯著作权.人工智能;创作物;算法;思想;表达　　关键词:

　　中图分类号:D９２３．４１

　　　文献标识码:A

)　　文章编号:１００８Ｇ４０７X(２０２００３Ｇ００８０Ｇ０９

刘　强,　刘忠优

使得作　　人工智能参与作品创作的能力不断提高,品创作活动形态发生了显著变化.自从１人工９５６年“智能”概念被提出以来,该技术发展的过程其实是一个不断“智能化”的过程.人工智能的地位从人类生产智力成果的辅助工具逐步发展到能够与人类共同创作,.人工智能的发再到能够独立地生成“文学艺术作品”展无论是对版权客体的性质还是版权保护的范围都提出了新的挑战.思想与表达二分法是认定可受版权保护作品范围的基本原理.在人工智能参与创作的环境下,利用不受保护的思想进行创作的能力大为提高,可能侵害思想提出者本应享有的市场独占利益.因此,有必要探讨人工智能算法及创作物在思想与表达二分法上的定位,及其对作品创作行为法律性质及市场利益分配的影响,更好地促进利益平衡和实现公共利益.

其蕴含的软件设计思想不受保护;二是相对于由其生成的创作物而言,人工智能算法是将更为抽象的人类创作思想转变为创作物表达的工具,这属于广义的思想观念.其中,第一方面的影响与非人工智能软件情形并无二致,因此,本文主要讨论第二方面的影响.

人工智能创作过程的代码化特征１．

符号主义是人工智能的主流派别,其原理主要为物理符号系统(即符号操作系统)假设和有限合理性原

２]

.在版权法领域,理[作者通过在作品中使用具有特

定含义的符号对思想进行表达,使得作品具有情感和

]３

.从符号主义的角度来看,内容[人类的认知单元是

符号,计算机系统之所以可以实现类似于人类的智能活动,便在于人类可以将作品创作要素的符号和计算机自身的逻辑运算方法相结合,从而模拟人的认知

]４

.系统[

一、问题的提出

算法改进是人工智能技术发展的核心内容.有学者认为,对于计算机程序而言,能够体现价值的正是编

[]１

(,.因此,程“思想”算法)而不在于“表达”人工智能

就创作过程而言,人工智能用代码化创作取代人

类的创作思维.传统上,人类创作是以理解符号现实意义为前提,以语法规范为要求,以语意表达为特征的.但是,人工智能算法的产生及运行过程并非基于对文字、图形或者其他符号社会意义的实际理解,而是用算法来表达人的创作模式,使机器能够利用人的思想并通过符号表达出来.代码规则使得符号的转化及组合过程不再以理解符号实际含义为前提,对于语法

的出现打破了对人类创作的固有认识,也对传统的思想与表达二分法理论造成了很大的挑战.同时,思想与表达二分法对人工智能产生两方面的影响:一是人

　　　　　　工智能程序本身属于著作权法保护的软件作品,但是规范的适用也是基于对现有作品符号规律的抽取和识

　　　　　　　　　　　　　　　　　　　　　　　　　　　　　　　　　　　　　　　　　　　　　　　　　　　　　收稿日期:２０１８Ｇ１２Ｇ１６;　修回日期:２０１９Ｇ０６Ｇ１１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后期资助项目:人工智能知识产权法律问题研究”１８FFX０６８

),:;),作者简介:刘强(男,湖南长沙人,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知识产权法研究,刘忠优(男,江西赣州１９７８ＧEＧmailliu＠csu．edu．cn１９９５Ｇq

人,中南大学法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知识产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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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强,刘忠优:人工智能创作物思想与表达二分法问题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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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对符号进行排列组合所适用的方法是由算法所体现的人类创作习惯,这使得“代码规则”本身取代思想

５]

.的具体运用成为将思想转变为表达过程的关键[

序选择的形式表达出来.人工智能可以根据创作模式对抽象思想观念进行演绎并完成创作.如果要使得机器输出的符号符合人们的理解习惯和具有特定含义,必须要利用程序设计者输入的规则.因此,人工智能的创作行为实质上利用了人类所设定的创作方式,它在创作过程中体现的所谓“自主性”主要是３种情形:一是能够从已有作品中提炼出以算法形式表现的创作模式,并据此创作出新的作品;二是利用某种随机因素;使得作品摆脱机械复制,从而具有某种“新意”三是利用高速运算将无限表达呈现出来,能够产生人类在有就创作结果而言,代码规则取代人类创作习惯会

产生两方面效果:一方面,在人类创作思想可以明确表征的情况下,能够通过人工智能算法保证其得到执行并获得预期作品;另一方面,在人类创作思想难以表征或者存在局限性的情况下,人工智能会超出人类预先设定的模式,创作出具有新意的作品.在后一种情况下,人类并不能直接或完全控制、预测人工智能创作物所包含的“思想”和表达,而机器可以参与有价值的“思想”的开发.在代码规则主导下,应当合理区分人类能够控制的思想与人工智能的自主性思想.

就创作效率而言,代码化创作具有规范性强、效率高的特点和预测功能,这使得代码规则比人类创作习

惯及其规则更具有执行力[６]

中,人工智能表现出强大的适应性.因此、,替代性和效用性在文学艺术创作

.如果不追究创作物是否来源于“人”的智力或者劳动,“单从表现形式来看,人工智能依靠代码和数据库能够

法化和计算机可执行性的特点创作”出值得版权保护的作品.,人工智能的创作效率由于创作模式具有算大为提升,穷尽某种创作思想范围内所有作品表达的

可能性也会大为增加[７]４７适用产生冲击.

,并对思想与表达二分法的

就内容可版权性而言,尽管作品的表达是著作权法保护对象,但是要得到保护还必须能够体现人的思想或者情感.以“小冰创作诗歌集”为例,先是程序员或者设计者初步形成由人工智能自主创作的以中文符号为形式的思想,然后用算法、规则和一系列程序代码作为符号输入到机器中,接着通过对５１９位中国现代诗人的作品进行２０世纪２０年代以来习,最后输出可以被感知的中文符号[

８

１看,人工智能创作物体现了作为集体的人类创作思想.００从根源上来００次的学

],但是可能并未体现某个个体作者的思想,因而在不探求创作“思想”具体来源的情况下可以受到保护.

２．

人工智能自主性创作属于对抽象思想的演绎思想与表达二分法中的思想既包括一般意义上的抽象思想观念,也包括根据抽象思想观念具体化的创作模式.在创作过程中,人工智能的参与主要体现在根据计算机的算法、规则和一系列程序指令,对输入的信息、数据和符号等进行处理并输出相应的表达.通过强大的运算、记忆、处理和深度学习能力,人工智能能够自主发现数据、知识和信息中的规律,并且按照程

限的时间和精力范围内难以创作的作品.

上述人工智能的“自主性”创作过程,实质上也是从思想到表达的演绎过程.有学者认为,人工智能创作是一种演绎行为,应予以“广义上的邻接权”保护[

９

]但也有观点认为,将人工智能的创作行为理解为邻接

.权会导致著作权理论在适用上更加“混乱”[１０]

智能创作物如果符合作品要件,需要予以版权保护.人,工其权利性质是属于狭义著作权还是邻接权应当从创作物来源进行分析.可以明确的是,在人类没有对符号设置特定含义的情况下,当前阶段的人工智能不可能识别其具体含义,也没有自主收集“灵感”和创作物主题、人物情节的能力.日本研发团队利用人工智能创作的小说在参加这主要得益于研究者预先设定故事人物２０１１年“星新一”文学奖时被评价为“情节无破绽”,、情节和其他作品元素后,人工智能再用设定的表现方式

予以“自由”表达[１１

]非完全来自于程序本身.由此可见,因为其没有对人类情感的理,人工智能创作内容并

解与认识,其创作素材来源于人们事先对信息、数据和知识的设定,人工智能只是依据算法、规则和特定方法用一定的表现形式表达出来.

人工智能算法直接影响了表达的形成.在版权法上,计算机软件中的源程序和目标程序被视为同一作品,也说明尽管两者表现形式不同,但是所运用的操作

方法、思想和过程实质上都是相同的[

１２]７１

创作物是创作工具的机械行为和相对自主的智能行为.人工智能相结合所产生的.人工智能程序将人类的思想和算法、规则、逻辑方法与接收的信息、数据以特定的形式固定下来,这已经突破了辅助工具的范畴.此外,人工智能算法为形成成熟的最佳策略及固定创作物的表现形式发挥了重要作用.

３．

思想与表达二分法在人工智能创作中面临挑战根据思想与表达二分法,著作权只保护表达而不保护思想是一项基本原则.由此,包含算法在内的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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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模式属于思想而不受著作权保护.该原则对于防止不合理地扩大著作权保护范围,为他人后续创作保留合理空间,以及保障公众获得可供欣赏作品的权益具有重要意义.合理界定有关人工智能创作领域的思想与表达是认定人工智能算法及其创作物保护范围的重要前提.结合人工智能算法及其创作活动,无论是将

]１３８

,人工智能创作物视为法人作品予以保护[还是予

智能创作特点,从而在侵权判定问题上产生偏差.

最后,在市场竞争层面,思想与表达二分法对创作主体利益的界定提出挑战.在作品创作过程中,既有思想提供者的参与,也有表达提供者的贡献.在确定谁应当享有著作权时,要从资源投入和产出贡献两个方面加以衡量.在人类创作领域,考虑到作者的创作思想处于比较抽象、不固定的状态,未直接产出供公众精神享受的成果,因此,思想提供者通常不享有著作权.与此对应,表达提供者则需要投入较多资源完成表达,并且直接产生了可供使用的作品,因此应当受到以广义的邻接权保护,对其保护范围的界定都需要衡量人工智能技术发展的核心利益以及人类整体利益.在人工智能环境下,思想与表达二分法的适用面临３个方面的挑战.

首先,在创作行为层面,思想表达区分界限模糊性与人工智能算法代码化之间存在矛盾.尽管思想与表达二分法对于确定著作权保护对象非常重要,但是在不受保护的创作思想元素与能够受到保护的作品表达之间存在较宽的模糊地带,使得计算机创作物的著作权保护面临着思想与表达之间具有模糊性、隐喻性的难题.在人类创作模式下,由于脱离直接表达的抽象思想和创作模式原则上均得不到保护,所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界限模糊的问题.但是,在人工智能创作中,裁判者将不得不直接面对算法是否属于思想从而不受保护的问题.在此情况下,思想与表达合并等原则的适用将重新调整,从而允许思想与表达二分法可

以有一定例外或者弹性[１４

]创作领域合理地界定保护对象.否则,可能将应当进入公有,将难以在人工智能

领域的部分不恰当地予以著作权保护.

其次,在侵权判定层面,人工智能创作能力提升对思想与表达二分法下的侵权判定规则形成挑战.适用思想与表达二分法能够确定应当受保护的客体范

围[１５

]上,由于思想观念主要存在于精神世界.其一,人工智能创作思想可能受到保护,难以通过有形.传统

形式表现,也难以复制发行并产生实际经济效益,加之要鼓励利用现有思想进行新作品的创作,所以对其不予保护.表达则能够被固定在有形载体上,并且被复制发行,具有直接利用价值,所以给予著作权保护.人工智能算法打破了创作思想难以得到有形形式表达的限制,不仅可以使得其得到复制,并且还产生了可以重复实施的功能.其二,人工智能创作思想来源会影响侵权判定.在人类创作活动中,由于创作思想不受到保护,其来源不影响侵权判定.但是,在人工智能创作活动中,以算法体现的创作思想可能来自于设计者的设定或者从他人作品中的提取.因此,需要考虑人工智能算法体现作者思想的层次,否则将难以适应人工

保护.在人工智能创作领域,生成表达成本几乎为零,提出创作思想(尤其是设计算法)的成本相对提高,后者得到保护的必要性也相应增加.有学者认为,对人工智能算法的保护应当以保护投资者的利益为

主[１６]１５４

者,人类则是提供信息.在法律拟制的前提下、数据和知识,将“机器人,以及负责保障程

”视为创作

序顺利运行的投资者[

１７]１０３

点逐渐从下游的作品直接创作领域转移到上游的算法.随着市场竞争及投资重设计领域,思想与表达两者的界分也有必要做出相应调整.

对于人工智能程序进行抽象性算法与具体性算法的区分能够更好地解决人工智能创作物中何者进入公

有领域而何者应当受到著作权法保护的问题[

１８

]工智能已经不仅是“机械的延伸”,也应当摆脱“.工人具

论”的束缚,顺应其自主性不断扩大的趋势[

１９

]到人工智能程序的相对自主性之后,如果不对抽象性.认识算法与具体性算法进行区分,则不利于对能够产生具体性算法的人工智能给予保护,容易扩张人类思想的可预知性,忽视机器人的“智能性”

.即使机器人不需要激励[２０]４６

计者的创造力仍然具有制度层面的必要性,保障技术投资者的利益以及激.

励程序设

二、人工智能算法在思想与表达二分法中的定位

　　人工智能程序不仅符合一般计算机程序兼具表达

性和功能性的特征[２１

]“思想”.可以将涉及人工智能的思想分为两类,而且还有可能产生自身独特的类是用于创作的不受保护的要素,如宏观层面创作作:第一

品的构思(如小说情节、游戏模式等),以及微观层面创作使用的符号(文字、音符、线条、色彩等元素);第二类思想是将要素加工成作品的方法,主要是将创作元素进行组合、排列,并将创作构思演绎为作品的途径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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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人工智能程序所包含的思想(如处理过程)就其程序本身而言是第一类思想,就其创作物而言是第二类思想,因此,它兼具两类思想的法律性质.

单纯地界定人工智能算法“思想”与人的思想、机器表达的关系,只会让原本就模糊的思想与表达的边界更加难以界分.就人工智能及其程序而言,对其思想与表达的认定应当分为人工智能算法产生及其运行两个阶段.人工智能算法作为连接两个阶段的纽带,在两个阶段中呈现出不同的性质,这是程序作为一种以功能性为主的作品性质所决定的,但并不影响人工为和创作行为既可以由人来完成,也可以由机器完成.根据对人类创作思想的上述分类,涉及作品创作的人工智能算法也可以分为学习算法和创作算法两类.学习算法是对于现有作品进行学习的算法,能够从作品中提炼创作作品的模式、风格,并指导新作品的创作.该算法主要依据人类学习他人作品的思想或者模式来设计.创作算法是依据一定模式创作新作品的算法,人工智能程序据此可以创作出新作品.该算法既可以,来源于程序员的事先设定(预设性模式)也可以由人.工智能深度学习获得(学习性模式)

智能程序作为特殊计算机程序获得版权保护.确立人工智能算法兼具人类抽象创作思想的“表达”及人工智能创作物的“思想”的双重地位,有助于解决算法本身的可版权性和创作物侵权判定标准问题.

１．

人工智能算法是人类抽象思想的“表达”从技术角度来看,人工智能算法的功能在于在众多的策略当中最快地为人类选择最优策略,而实现这种功能的关键在于算法.但是,与“动物创作”一样,人工智能算法也具有一定的不可预知性.即使是算法的设计者,也无法准确地预测人工智能程序逻辑运算的过程,更不能预知人工智能程序能得出何种最优策略

或者作品[１６]１５２

具有独创性、审美价值和经济价值的创作物.因此,人工智能程序能否创造出更加

,或者使得创作方法更加高效、资源损耗更少,主要在于算法的运用和程序的编写.在此过程中,通过将算法作为一种思想在程序中加以运用,使其得以固定在人工智能程序中并形成外在化的表达.

一方面,算法能够具体体现人类思想.算法实际上类似于人们在头脑中形成的解决某一问题的思路,一般而言后者并未能让外界感知.以蒙特卡罗算法为例,通过对大量随机数的概率统计,从中获得随机变量

的数学特征,最终得出问题的解[

２２]

不确定性问题的方法,主要体现为一种思路.该算法作为解决,其表现形式和范围都是不确定的.如果蒙特卡罗算法不在人工智能程序中表现出来,则人们感知不到程序设计员对该算法的掌握和运用,也就更加无法判断程序设计员的何种成果可以获得版权保护,而其他成果则属于操作过程而不受保护.

在作品创作领域,人类思想可以分为学习思想和创作思想两个方面.创作者根据学习思想可以对他人作品进行学习并提炼出创作模式,从而对今后作品创作活动提供指导.人的创作思想来源于对作品的学习和升华,据此可以创作出新的作品.对作品的学习行

另一方面,人工智能算法属于表达,但是不受著作权保护.其一,人工智能算法具有可固定性.著作权法要求其保护客体必须具备可复制性或者可固定性.算法本身就是一种思想和操作方法,使得机器学习(包括深度学习)成为可能.人工智能算法能够用流程图、自然语言等形式表现出来,具有某种有形形式,可以固定在存储器中.因此,人工智能算法可以被看作是具体化的思想,从而具有相应的表现形式和内容.其二,人工智能算法具有符号性和表达性,而这种表达是基于人的思想产生的.通过人工智能程序的开发和设计,算法作为一种思想的表现形式被固定下来,其范围也能够通过对人工智能程序的界分确定下来.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人工智能算法相对于抽象创作思想是一种表达,但是由于一种算法通常只能用一种流程图表现出来,所以会出现“思想与表达合并”的问题,从而不宜被私人垄断并影响其他竞争者的合法

利益,也不应当受到著作权法的保护[

２３]

法可以通过计算机语言转变为人工智能程序.人工智能算.能够受到著作权保护的是基于算法而编写的计算机程序,以及根据该算法所创作的作品.人工智能通过程序代码、运算规则等符号将算法输入机器,因此,算法更多的是承担符号转换者的角色.

２．

人工智能算法是创作物的“思想”有观点认为,人工智能创作物是作者思想的延伸

性表达[２４

]作物形成过程中不同于人类主体的作用,但是这忽视了人工智能算法在人工智能创

.从客观角度看,相对于人类主体来说,人工智能算法只是作为一种形成最终创作物的方法出现的,创作物才是外界所能感知并且可以传播的作品载体.相对于创作物来说,人工智能算法应当被视为一种“思想”

.首先,创作物是人工智能算法的“表达”.在作品创作过程中,算法体现了创作作品的特定模式,并成为创作具体表达的指导.如前所述,这种创作模式既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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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来自程序员的事先设定,也有可能来自人工智能对其他作品的深度学习及对其创作模式、风格的提炼和模仿.创作物是人工智能算法的运行结果,其价值主要在于表达性,而人工智能算法的价值则在于其功能性.人工智能创作物如果符合作品的要件,并不能成为人类思想的直接表达,也难以被称为是人类思想的外在化表现.而且,创作物的最终表达完全可以脱离人类,并不由人类来最终决定其表现形式和内容,而是由人工智能程序中的算法和规则来决定的.例如,由人工智能创作的歌曲“登上INOTEASY”tunes热形,因为产生表达的前提是要有能够通过一定的表现形式传达出来的思想.运用“表达的实质”与“表达的

]１２６８

,形式”二分法的观点[若人工智能创作物是“表达

,.程序设的形式”而人工智能算法则是“表达的实质”计者则提供了相对较为抽象的思想,并将这些思想(包括算法、规则和逻辑运算方法)通过程序具体化.

三、人工智能创作物在

思想与表达二分法中的属性

门歌曲榜单第计了近５年美国热门歌曲的共同点４名,其创作过程正是通过人工智能统,以及歌曲在创作、

传播等方面的数据,最终建立起一个“情感”,从而产生不同的音乐元素和歌曲片段[２５]

所包含的特定情感并不来源于.作显然为音,乐“N工OTE作者A的SY人”

类.人类虽然在限定学习对象为近５年热门歌曲方面发挥了一定作用,但是“情感”主要还是由人工智能发挥“自主性”而产生的.

其次,人工智能算法具有模式性.人工智能程序包含众多思想和规则,特别是包含解决特定问题或者达到特定目标的方法.思想性要素的存在是人工智能程序得以在计算机中运行的关键,思想性元素的重叠使得人工智能程序在成为创作“主体”的同时,又成为了该主体的思想部分.此外,人工智能在工业等领域应用广泛,其核心思想是使算法运行对环境产生自适

应性[２６]

性和普遍性体现得更加明显.同时,在艺术创作领.

域中,人工智能的适应

人工智能基于其机器语言以及逻辑运算方法,能够对人类输入的符号进行识别,即使这种识别是有不确定性的.此外,人工智能还能够输出人类可以辨别的符号.即使在很多作家看来,人工智能创作的本质在于模仿,由此生成的创作物没有逻辑和思想,只是简

单地按照既有作品的模式随机组合而已[２７

]不能否认人工智能算法作为一种创作性思想的存在,但这些并

,只能说明其创作模式的抽象性还有待提高.人工智能的发展并不是停滞的,若人工智能程序能够包含更多的抽象性算法,那么也会更具保护价值.

最后,人工智能算法兼具功能性和思想性.人工智能算法可以在两个路径上转变为表达:一是通过机器语言转变为计算机程序,二是通过程序运行及对创作要素的处理转变为作品.前者体现了其功能性,后者体现了思想性.在从思想到表达的阶段,不可能存在计算机程序表达脱离算法直接生成创作物表达的情

　　在人工智能出现之前,

没有任何非自然人主体能够参与人类创作活动并获得著作权保护,此时作品的人格属性很强.思想与表达二分法隐含地认为,作品的创作必须加入人格、精神因素乃至只能来源于人类的思想、情感.但是,一方面,作品包含人类的思想、精

神、人格等因素受到主观、事后认识的质疑[２８]１１４

力成果体现人格’是一种缺乏法律意义的结论”[２,９

“]‘一方面,人工智能不同于动物主体,其算法思想对创作;智另

模式的塑造受到人类创作思想的限制,并且通过符号加以实施和控制,属于人类思想下的“无思想”.此外,基于人工智能创作物属于客观外在性的表达,依然能够在人类主观层面产生对于创作物“思想”的认识.例如,人工智能创作物中可以体现出美术作品的审美价值、音乐的意境、诗歌小说的故事主题、新闻评论稿件

的主旨思想[３０]

的发展,一方面、,围棋行棋的策略等应当认识到人工智能算法思想在控制.为回应人工智能

和执行上已经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人类的创作思想,使得创作“思想”的来源得以扩张;另一方面,为更好地认定人工智能创作物的版权保护范围,对于思想与表达中的特殊性和层次性的要求也会更高.

１．

人工智能创作物“思想”来源的扩张人工智能创作物受到著作权保护的制度基础之一是其“思想”来源不再局限于人类.在人工智能创作活动自主性程度不高时,创作物独创性表达及创作模式等思想的来源仅限于人类,因而享有著作权的主

体———“作者”也只能是人类作者[７]４２

表达二分法的适用对象也就仅限于人的思想与表达.据此,思想与

.在题２,０人们否认０３年,对于海豚是否对其表演享有表演者权的问了其作为著作权主体的可能性[３１

]年,由于艺术家的画作拍卖活动,关于大猩猩、黑猩猩;２００５

等灵长类动物以及大象是否能成为“动物作者”在美国

引起了广泛争论[２０]１６

务纲要»(第三版)的.发这布场告争一论段随落着[７]４«３

美.该国版文权件局否实认　第３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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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之前猴子自拍照和“大象画的壁画”的可版权性,认为摄影师尽管发挥了一些作用,但是仍然不具有人类的创作性,排除了猴子作为著作权主体的可能

]３２２２８

.即使人工智能创作执行的是随机化算法,性[动

随着思想与表达二分法的发展,表达的范围不断“思想”来源及范围的适当扩展.我们应当反思仅将人工智能程序当作人类最优策略和方法选择的辅助工具的观点.人工智能的发展趋势是逐步摆脱人的预先设计,创作物的独创表达有更强的自主性,特别是在“学习性模式”中更是如此.有学者认为,人工智能所表现出的深度学习能力会使得创作物中的程序算法和独立

]１３６

.这些都说明,思考的界限进一步模糊[扩大“思

得到扩张.在人工智能程序中,这种扩张首先体现为

物作品固有的不可预知性也超过了计算机创作的作

]２０３８

,品[后者受到保护的合理性会更低.以上案例针

对作品独创性表达是否来源于人类的问题,但是若不解决创作物思想来源局限于人类的问题则仍然会对有效适用思想与表达二分法并判定可版权性造成限制.

随着人工智能创作自主性和不可预见性的逐步提想”来源的范围,并且将人工智能创作物涉及的“思想”高,对思想与表达二分法的影响也逐渐扩大.为适应技术的发展,产生作品的创作思想(尤其是创作模式)不仅可以来源于人类,也可以来源于人工智能.当然,人工智能所具有“思想”的最终来源仍然是人类.例如,前者进行创作学习的对象属于人类作品.但是,人工智能可以从不同于人类的角度对学习对象进行解读并提取创作模式,从而形成“新”的创作“思想”

.事实上,无论是学术界,还是司法判例,都难以准确界定“思想”的含义.但在人工智能主客体关系重叠的视角下,至少应当基于这样一个基本前提来构建思想与表达二分法,即具有“思想”不等同于有意识、感情.目前,人工智能尚未达到超级人工智能的阶段,还不具备自主选择信息和数据的能力,也就不能够模拟人的意识和情感.但是,这并不表明人工智能不能有自主性“思想”及其所产生的“表达”

.当讨论思想与表达的区分问题时,思想已经被外在化并固定在某种表现形式之中,如此才能够让思想与表达的区分具有实际意义.对于人工智能创作而言,诗歌、音乐、新闻评论以及小说等都具有了一定的表现形式;如果创作物满足独创性要件,则成为了著作

权法意义上的作品[７]４４

设计者或者所有者做出的.很,并不依附于人类显然,这种表达不.是若不属程序

于机器的表达,众多需要予以版权保护的创作物可能会成为“孤儿作品”,这种表达将成为“无主的表达”

.对于“思想”也是如此,机器能够有“自主性思想”.对于智能机器而言,不宜利用法律规则来控制计算机的创造力.相反,通过计算机的学习算法以及基于它

所受的训练实例,它能自己开发出运算规则[

３３]１６９４

实上,人工智能的程序员可能无法得出智能机器算法.事所获得的某些结果,因为在计算机探索的领域中,程序

员并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３３]１６９４

展具有不确定性的前提之下,智能机器代表着计算机.因此,在技术发

拥有独立地创造“表达”的能力.

和表达赋予人工智能具有必要性与合理性.

２．

人工智能创作物“思想”与“表达”内涵的特殊性人工智能创作物获得版权保护的前提是具有独创性,而算法在构建创作物的独创性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已经成为共识的是,并不是所有人工智能生成的作品都能获得保护,类似于电话簿、客户名单等按照真实、客观的规则排列的作品(例如单纯地按照拼音等顺序)

并不具有独创性[

３４]

殊性决定了其创作物的独创性.人工智能.在同时思想,和人工智能算法表达上的特及其创作物无论是在“思想”还是在“表达”上,与传统思想表达二分法的含义都既有联系又有区别.

一方面,不同于传统上“思想”的内涵,人工智能创作物中的“思想”是人的抽象思想与程序自身作为算法的“思想”的融合.尽管著作权保护作品表达,但是仍然要求作品能够体现作者的思想、情感、个性.这一要求在法律适用层面较为抽象,并且思想本身也较为抽象并难以客体化,所以有学者认为即使人工智能生成物不能体现某个人类作者的思想,仍然应当获得保

护[２８]１１５

表达二分法的适用更加抽象和困难.应当看到,之所以人工智能创作使得思想与

,正是因为其运用的思想与人类创作所运用的思想具有本质上的不同.人类创作作品时,其中所体现的思想、情感、个性包含了他人的思想,尽管这种思想不受保护,但是如果全部剔出将使得在后作品难以得到保护,这也是将思想排除在版权保护范围之外的重要原因.尽管人工智能创作物可以包含他人作品中所蕴涵的思想,但是不会影响前者具有独创性,是否具有独创性仍然由在后作者所主导.人工智能创作思想包含两个层面:一是人类设计人工智能程序的思想,它决定了程序设计的框架;二是人工智能创作作品的“思想”,它决定了作品创作的结果.尽管程序设计者的思想、算法和规则起着主导作用,但是程序自身又会自主地产生算法性思想,两者结合在一起体现到人工智能创作物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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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人工智能算法思想及创作物生成成本出现倒置.传统上思想产生成本较低,所以不应受到著作权保护;表达创作成本较高,因而能够得到保护.然而,在人工智能创作领域则会产生相反情形.生成表达成本急剧降低,使得思想(尤其是作为算法体现的

１７]１０１

.第一,思想)成本相对上升[人工智能程序根据

具体性算法,后者可以称之为抽象性算法.在人工智能发展水平较低的情况下,具体性算法只能依据固定的算法规则较为机械地生成内容,并不具备较高的自主性;抽象性算法是人工智能程序具有一定自主性后的产物,程序设计员依据算法规则和经验也无法预知结果.今后,人工智能技术的竞争焦点主要在于抽象性算法开发,其是否应当获得著作权保护仍存在争议.

同样的创作模式,对输入的同一个数据、信息和规则,可能会由于随机因素影响或者人工智能使用者所输入参数不同而出现不同的结果.不仅创作结果作为一种符号的表现形式有所不同,而且相同的表现形式下符四、人工智能创作物侵权

判定与思想表达二分法

号的内容本身也存在差异.因此,在人工智能领域的技术开发和投资重点在于研发算法.尽管算法属于思想观念,但是其获得著作权保护的经济学正当性相对于所生成的表达而言会更强.第二,人工智能可能穷尽所有表达.著名的“无限猴子定理”说明,假设猴子在打字机上随机地打字并持续无限长的时间,那么将

必定会打出莎士比亚的全部作品[

３５]

的运行过程正是在其结果具有较大不.人确工定智性能的程情序况下,尝试所有的可能性,并且利用强大的信息处理和深度学习能力将所用的时间不断缩短.因此,在算法确定以后,由人工智能程序生成作品的成本较低,使得创作物获得著作权保护的经济学正当性也会相对降低.

３．

人工智能创作物“思想”与“表达”的层次性在人工智能创作活动中,人工智能程序本身是首先出现的表达,也是版权保护的客体.接着,人工智能程序又通过运用算法和规则,产生第二个表达———人工智能创作物.思想与表达二分法也应当具有相应的层次性,将人工智能程序视为基本的思想与表达,而将人工智能创作物视为最终的思想与表达.人工智能程序甚至可以自行编写新程序,而新程序又可能会产生

新的版权保护客体[３２]２２１

最终两个层次则处于不断重复的过程当中.此时,思想与表达的基础和

.

传统的思想与表达二分法、演绎权保护等著作权基本原理主张,作品的思想与表达是在同一个创作过程中产生的.如果思想被再次利用并且加以创作,则应当被认为是另一作品的思想与表达,著作权属于再次利用思想的作者.在人工智能算法视角下,人工智能程序的出现使得传统的思想与表达二分法显得过于模糊,以至于不能够涵盖到人工智能程序创作的本质.

人工智能算法作为思想观念具有相应层次.某些算法更为接近最终表达,距离最为抽象的人类思想、情感较远;某些算法则更为接近人类的思想情感,需要借助其他中间算法才能生成具体表达.前者可以称之为

　　思想与表达二分法的基本功能在于确定著作权保护的范围.人工智能程序能够实现创作模式、创作思想的具体化和可执行化,要求版权保护能够具备弹性以应对思想与表达之间存在模糊性、隐喻性的难题,而

不仅是一种“事后”(１．

人工智能算法与不受保护的思想ExPostFacto

)判定[３６]

.思想与表达的界限越是模糊,对两者的区分就越

容易陷入“事后”判定.在计算机程序中,其功能性特征的实现在于对特定代码的执行,实际上也是对程序设计、算法思想的执行,因此思想与表达的界限较难判定,而算法设计较为复杂的人工智能程序则更是如此.由此,界定思想与表达将变得困难,替代路径是根据利益衡量和价值判断判定应受保护的要素,以便更好实现版权法的宗旨.为避免对人工智能程序思想与表达的认定也陷入类似困境,有必要保证思想与表达二分法及其配套方法的稳定性和灵活性.同时,还要结合人工智能具体性算法与抽象性算法的区分,重视对后者的著作权保护.

我国著作权法及其实施条例排除了最终表达以外的各个层次的思想观念得到保护的可能性,辅之以在司法实践中适当提高保护标准.我国«计算机软件保护条例»第６条将开发软件所用的“思想、处理过程、操作方法或者数学概念”等排除在版权保护范围外,即使程序或者其运行结果中包含或者描述了功能性方法,也只能通过申请专利权进行保护.人工智能程序中的构思、设想、发现、功能、定义应当被认定为“思想”而不给予保护,其中包括具体性算法和抽象性算法.然而,由于具体性算法与最终表达之间并无技术鸿沟和经济

成本障碍,因此受到保护的合理性会相应提高[

３７]

对于思想与表达难以区分而保护客体又必须予以

.界定的情形,可以将表达形式进一步区分为外在的表

现形式与内在的表现形式[

３８]１６３

.在人工智能程序中,　第３期

刘强,刘忠优:人工智能创作物思想与表达二分法问题研究

􀅰８７􀅰

外在的表现形式包括程序代码以及执行程序所得到的具体创作物,而内在的表现形式则包括独特的程序组织结构、顺序排列等具有“思想连续性和有机体系性的

[３８]１６３

.因此,独特表达”对于内在的表现形式中具备

展能够满足人们不断增长的需求,相关著作权理论应当在技术不断更新的背景下提高适应性,为保护创作物提供合理的理论和制度框架.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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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创性、具体性和能够决定创作物的表现形式和内容的具体性算法应当获得著作权法保护.

人工智能算法与实质性相似２．

我国对作者演绎权的保护实质上已经在一定程度

]３９

.对人工智能创作物的侵上体现了对思想的保护[

权判定应当参照演绎作品,属于同一算法所生成的作品应当判定为构成“实质性相似”.对于人工智能创作活动而言,除了随机因素导致的相似性以外,如果人工智能程序创作物与其他作品在具体性创作模式等思想层面相同,则可以判定构成实质性相似,从而属于侵犯著作权行为的客体.

对于人工智能程序而言,若其所运用的操作方法、具体化和特定的算法思想是相同的,即使表达的表现形式可能存在一定的差异,也应当被认为构成实质性(相似.在美国惠兰公司诉杰斯洛牙科实验室公司

案中Whe,la法官对计算机程序中的实质性相似就作了明确nAssocs．,Inc．v．JaslowDentalLab．,Inc．

)的认定,计算机程序的版权保护应当不限于程序代码,而应当延及具体的程序组织结构等能够符合版权法保

护和激励创造宗旨的内容[

４０

]法等人工智能算法本身,但是并不代表版权法不承认.虽然尚不保护操作方由算法所生成创作物的价值.根据同一具体性算法所生成的创作物首先应当被认定为实质性相似.在条件成熟后,可以将根据同一抽象性算法所生成的作品也认定为构成实质性相似.应当重视对人工智能程序中自主性表达的实质性相似的认定.如果排除了随机因素之后,在后创作物运用了已有创作物的结构、顺序等自主性思想,则不可避免地产生创作物表达的直接“模仿”,即使表现形式不同,仍然构成实质性相似.

五、结　语

人工智能能够显著地提高生成物创作能力,也使得思想与表达在经济成本和保护正当性等方面产生易位.为此,有必要重塑思想与表达二分法,根据著作权立法宗旨和目标对人工智能算法地位进行界定,并且在侵权判定中对于能受保护的内容进行重新划分.这有利于增强思想与表达二分法理论适用的灵活性和丰富该理论的内涵.人工智能在智力成果生成方面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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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telliencepertainstodeductionofideashichchallenestheIdeaＧExressionDichotomnthecreationofggpyi,HenceitisnecessartoreasonablefinetheidentitfartificialintelliencecreationswithaviewoftheIdeaＧyydy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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