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之恋》是张爱玲最脍炙人口的短篇小说之一,写于1943年。
故事发生在香港,上海来的白家小姐白流苏,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身无分文,在亲戚间备受冷嘲热讽,看尽世态炎凉。偶然认识了多金潇洒的单身汉范柳原,便拿自己当赌注,远赴香港,博取范柳原的爱情,要争取一个合法的婚姻地位。两个情场高手斗法的场地在浅水湾饭店,原本白流苏似乎是博输了,但范柳原即将离开香港时,日军开始轰炸浅水湾,范柳原折回保户 白流苏,在生死交关时,两人才得以真心相见,许下天长地久的诺言。
流苏是自私的,可爱的,且是聪明的女人。在宝络的相亲聚会上,流苏主动与范柳原跳舞,抢夺妹妹的相亲对象。本该是守着安分却挑了逗,本该是含着蓄却放了媚,真真是气煞了白家一干等人,犹是那嫂嫂妹子,想必是那时候的流苏倒也没许多快乐,更多的是赌博命运的畅快与担忧。看吧,瞧着你们看低了人。人世,我是看透了。之后的每一步,流苏都是小心翼翼的筹划着。在浅水湾饭店,白流苏与范柳原的几番较量,可谓精彩。作为读者,仿佛看到了两个自私男女的暗自较劲与互相博弈,一个离婚女人为求一个名分,一个安定而做的一系列精打细算。流苏的神经是时刻紧绷着的,她没有筹码,没有帮助,所以的一切都是自己在作战,孤身在香港。这是一个没有硝烟的“爱情”战斗,这里没有罗曼蒂克,唯有一位等着流苏情陷沦落的情场高手范柳原。在其最终,香港的沦陷成全了流苏,虽是圆满的收场,却是躲不过世俗的惆怅悲哀。柳原把他的俏皮话省下来说给旁的女人听,胡琴咿咿呀呀拉着,在万盏灯的夜晚,拉过来又拉过去,流苏只是笑吟吟地站起身来,将蚊香盘踢到桌子底下去。
(二)写作手法
参差对照是一种尽量真实尽量遵从生活本来面貌的手法,它逸出了古旧的二元对立,逸出了训诫与说教的套式,努力回到现实本身。这样的写法或许不会让人感到个性的鲜明与突出,不能使人物之间产生明显的落差及阅读冲击力,但是却使他们在文中遥相张力,互为补给,走向各自的完满。
在美学上,张爱玲说自己喜欢苍凉超过悲壮,“悲壮是一种完成,而苍凉是一种启示”,她更重视作品给人的启示意义。与之相应的写作手法则是“参差的对照的手法”,用“葱绿配桃红”参差的对照,以显示人生“苍凉”的况味;比起“大红大绿”“强烈的对照”,她认为参差的对照的写法,“是较近事实”的。张爱玲的所谓“凡人”,是“不彻底”的,也就是性格、感情不是绝对的、强烈的,而是庸常的。《倾城之恋》中的白流苏和范柳原就是这样的人。
流苏与柳原始终处于对照的漩涡之中,他们的世界是全然不一样的。他们的思想与处事方式都是一个个鲜明的对照,不同世界里的人的不同行为。流苏是封建老家庭的女儿,接受的是传统教育,其家庭出身决定了她的性格。在与柳原的接触中,流苏是小心翼翼的,她将婚姻视为一生的归宿与幸福之所系。在与柳原的这场爱情博弈中,她的底线是守好自己的身体,
这也是她在这场爱情游戏中最后的资本,无可置疑,这种待价而沽是典型的中国传统女子的心理,以婚姻的契约换取一个安稳的前途。那么柳原呢?这是一个接受着西方教育的情场高手。他既有逢场作戏的资本,也有执著顽强的个性,在爱情的游戏里,柳原是游刃有余的。他渴望爱情,渴望别人懂得自己,渴望性之外的男女之情。柳原对流苏念着“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要的就是爱情,他希望流苏懂他,爱他。而流苏是不要爱情的,她的所有谋求只是婚姻的保障,柳原从不想把婚姻当做一种爱情的保障,相反,他认为爱情能否得以实现,与婚姻无关。然而柳原在这次爱情之战中并非是彻底的真诚,在与流苏的感情游戏中,他一直掌握着主动权,张弛有序。在最后与流苏定下婚约并不是因为流苏给了他一直想要的“死生契阔——执子之手”爱情,而是在强大的命运下感到了人类自身的渺小与无奈。他需要一个互相搀扶的人,退而求其次,流苏尽管并非完全中他的意,不过有胜于无。
流苏与柳原虽然来自不同的世界,但其个性中有着太多的重合于交叉。传统女子流苏喜欢柳原的西方情调,受西方文化熏陶的柳原又喜欢流苏身上的东方女子的传统韵味。两个人都害怕投入,都在小心试探,不相信爱情,谁也不会为谁无条件牺牲,不会对爱情执着地追求。流苏与柳原都不是幼稚纯情的少男少女,一个是心机很深却也并不可厌的小女子,一个是油滑的却也有些真诚的公子哥,都是庸常的人,活在世俗里的人物。他们互相理解,互相懂得对方的需求,在人世间攀援与挣扎使他们需要自我保护与伪装,又使他们渴望关爱与援助。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因为理解,所以宽容。
同样,在兄嫂、妹、侄之间,流苏虽是个软弱的承受着,可又是个乍起羽毛随时准备战斗的公鸡。她在宝络相亲时拿出手段喧宾夺主,将柳原纳入自己的石榴裙下。她悲哀自己的处境的同时又对自己的这种行为心安理得。在流苏与家人的一系列角斗与算计中,其间无所谓谁对谁错,家人的尖酸对待迫使着流苏不顾及妹妹的不公平。“她向左走了几步,又向右走了几步,她走一步路都仿佛是和着失了传的古代音乐的节拍。她忽然笑了——阴阴的,不怀好意的一笑,那音乐便戛然而止。外面的胡琴继续拉下去,可是胡琴诉说的是一些辽远的忠孝节义的故事,不与她相关了”。这时候的流苏是要放手一搏了,将给妹妹介绍的柳原成功吸引之后,引来家人的更加刻薄对待,可这已经不重要了。
张爱玲说《倾城之恋》是一个动听的而又尽人情的故事。《倾城之恋》里从腐朽的家庭走出来的流苏,香港之战的洗礼并不曾将她感化成为革命女性;香港之战影响范柳原,使他转向平实的生活,结婚并不使他变为圣人,完全放弃往日的生活习惯与作风。柳原与流苏的结局,虽然多少是健康的,仍是庸俗。
张爱玲的语言是华丽的,脱胎与古典小说、诗文的文字,加上作者自己并不回避的“俗”,使小说热闹而有生命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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