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个是，生不如死；
一个是，死不如生。
还有一个，是先死后生。

三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初相识:刚开始的丹丹如洛阳之牡丹，志气满满，快乐未散；当时的怀玉，是个见了女孩会害羞地说不出话来的小伙子，身手矫健，有理想有抱负；当时的志高，是那个会哄姑娘开心，处处宠着她的“切糕哥”。

三个孩子的命运或许正如那散落一地的竹笺，说不清楚是谁负了谁，或是谁还爱着谁，更说不清谁生谁死。天桥的生活是那么艰辛，卖艺为生的他们有是各自飘零，命中注定，他们还要再相遇。

心疼志高，从小没有父亲，只有一个不能认做娘亲的姐姐。

“一更鼓来天唉，大莲泪汪汪，想起我那情郎哥哥有情的人唉，情郎唉，小妹妹一心只有你唉。一夜唉夫妻唉，百呀百夜思……”一直唱到五更。志高不相信他如此地恨着娘，却又一度用着她的钱，——他稍有一点生计，也就不回来。每一次回来都是可耻的。

或许他对娘亲的恨来源于他的可怜，他可怜自己的娘亲做的事情。他心疼自己的娘亲，否则他就不会着急在看到一个可托付终身的人时就把自己的娘亲嫁出去。

明天她就姓巴了。她要出门，连轿子也没得坐，只收拾好一个包包，把生平要带的都带去，还有那只镯子，铺盖倒是留下了。她这一走，今后，是巴家的媳妇儿，要是死了。她怎能不是巴家的鬼？而自己呢，他已经没爹了，只为她好好活着，连娘也给送出去。

二、

乍惊，不知人间何世，
天不在冷了，
也不再昏了。
人也不再年少。

年少的怀玉面对丹丹也是有一丝丝情窦初开的欢喜吧，想把自己的绝活演给她看，却又不愿在不小心受伤之后露出疼意。还记得那天的对话:

“现在枣儿还不红。到了八月中秋，就红透了，那个时候才甜脆呢。”

“中秋你再偷给我吃？”

“好吧。”

“说话算数，哦？别骗我，要是半尖半腥的，我跟你过不去！”

“才几个枣儿，谁有功夫骗你？”

一切都好，可是，知道志高对怀玉表明他对丹丹的心意，直到怀玉去到上海，一切都变了。

上海是个好地方，夜晚的上海更是极具诱惑，华灯初放，歌舞升平，多少人沉醉在这梦幻的世界，多少人在这梦幻的世界垂死挣扎，又有多少人在这里坠入无限深渊。

还记得那个旦角金宝，曾因身份低下而不得不委身于那个称霸一方的马司令，虽说无可奈何，可到底自己是不情愿的，还是有自己的自尊在心中，到了上海的他，为了自己的地位，心一横也交际去，周旋的是指定要他这种“男人”的男人，他自己也有话:

“到了上海，方才是真开心。没有官爷们逼我，都是自愿的。昨天有个男人来勾搭，还不要理睬他。呀，一问，原来时李三公子。”

心情落实了，脸上有不可言喻的媚态，比台上拾玉镯还要妖娆。

而怀玉也真真是变了，他沉迷在段小姐的温柔乡中，不可自拔。为了留在上海，酷似“小满”的丹丹机缘巧合之下入了金啸风的眼，成了“老大的女人”，在老大的帮助下，因爱生恨开始了一段让怀玉身败名裂的复仇计划，最终，金啸风“兵败如山倒”，丹丹堕落到底，怀玉双目失明，心如死灰。“桃花潭水还只是三千尺，他却无底，无穷无尽，无晨无昏。”再看志高，还好有小师妹的陪伴，是对俗世的爱侣，一切都是天定。

他们都记得三年之约，怀玉送伞，却不愿见面，是愧疚，种种情感只画作遗憾。丹丹在鸦片的蚕食下，病入膏肓。“就这样，怀抱着她的诺言，来看切糕哥的风光。看他实实在在的快乐。”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真应了那句王老公为他们三个算的命:

“你心里有人。”

“你心里也有人。”

“你将来的人，不是你心里的人。”

“你将来的人，也不是你心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