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级的时候,班里有这么意味独特的姑娘。当时大多数人都挎着手工拙劣的布制单肩包。我挎的是妈妈织得花哨的毛线单肩包。而她是背着毛绒熊仔双肩包。在那个年代,买来的东西都是新鲜有趣的。新衣服也是过年的时候才穿出来炫耀炫耀。何况是意见不能吃不能穿的毛绒书包。那书包确实很可人。我妈妈有一条丝绸巾,小时候我经常爱拿出来摸摸——丝滑柔软,却不及毛绒熊仔那般温暖。
那个独特洋气的女孩便是我的同位。她的打扮在我们这群土里土气的孩子中显得格外乍眼,格外可人,格外惹人喜欢。能够和她同位,我自然欣喜。她的眼睛很小,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却给人一种轻烟淡雾的迷离美感。她说话轻轻柔柔,不似我们那般有苹果的脆,却是香蕉那样回味的香甜。她坐在位子上,显得拘谨文静。
下课后,我会待在位子上,小心翼翼地与她交谈。这份小心翼翼源于她的与众不同,她的文静和那个独特的毛绒书包。她在班里没什么朋友,不参与掷石子,跳皮筋,踢毽子等这儿女孩儿爱玩的游戏。自然也不参加男孩粗暴的玩耍。所以,她也乐意与我聊天。我们交换了彼此的名字,年龄,爱好以及对老师的看法。那样的时光总是美好快活的。我就像享受春风吹拂一样沉湎在她轻柔的诉说之中。
然而,总会有不解风情的人打断我们的对话。显然,游戏对我的诱惑力更大。我会和村子里一块长大的孩子在校园追逐嬉戏。原本不大的校园到处洋溢着我们的笑声。那一刻,我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只是在回到教室之后,会看到她依旧文静地坐在位子上。
遇到美的事物,人会有一种天生的敬畏感。我也不例外,每次见到她,都会心中发怯,思量着该与她说些什么。我用手背抹去玩耍时冒出的汗,假装潇洒,心中忐忑地向座位走过去。“嗨,你一直坐在这儿呀”我的话尚未说完,变一屁股坐空,摔在地上了。
那女孩见到我狼狈的样子,抿着嘴笑。不知为什么,我并没有生气,反而为能博她一笑而高兴,拍拍屁股出去了。
然后又走进了教室。她瞧着我,我瞧着她。“啪”我又摔倒在地,她又抿着嘴笑了。
那次可见,我不知道摔了多少次。直到上课,我才安安稳稳地坐在位子上。她轻声细语地问我:“你怎么不摔跤了?”“我,我,”我嗫嚅半天,不知该如何回答。
后来,在读完一年级,那个女孩便转学走了。这我并不感到意外。她的穿着,她的举止,她的言谈和这儿太格格不入了。我想她总是会离开的。
在三年级的时候,我也转学离开了。至今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也忘记了她的样子,她的名字。不过,这又能怎么样那。青春,升沉不过一阵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