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是一个无神论的国家,虽然自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基督教在中国的广泛传播,信仰耶稣基督的人也越来越多,大学校园里的信众也逐渐增多了,但是总体说来,中国仍是一个缺乏宗教信仰的国度。
生在这样一个国家,从小接受唯物主义与无神论教育的我,自然很难生出宗教信仰。于是面对身边的一些基督徒、佛教徒在谈论宗教信仰,看到在宗教名义下发生的各种暴力事件,如911,ISIS的恐怖袭击,就会感到非常困惑:为什么会有人相信宗教?宗教的吸引力到底在哪里?相信宗教是人的天性吗?为什么有人会为了信仰献出生命?...
所以我今天介绍一本关于宗教的著作,书名叫《宗教简史》,顾名思义,它是一本关于宗教产生与发展的普及性的小书,语言比较通俗,很适合我这样对宗教不太了解的门外汉。不过,由于它是本通俗读物,所以有的时候就不可能论述的非常的全面,理论深度有时感觉有些欠缺,同时,在很大程度上,这本书也回答不了我刚才提到的那些问题。不过,且让我们由浅入深,慢慢来。
关于宗教,我们首先关心的问题就是,为什么会有宗教?
其实,对于有宗教信仰的人来说,这并不是一个问题,因为对他们来说,宗教是没有所谓“产生”这一说法的,宗教是永恒的、一直存在的。对一个基督徒来说,世界是上帝创造的,没有上帝就没有人类,因此神是在世界与人类之前就存在的,于是根本不存在宗教是什么时候产生的这类问题。
但是作为一个非宗教人士,我们知道,人是由动物进化而来的,而动物是没有宗教的。所以最初,人也是没有宗教的,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推论。那么宗教是如何产生的,便成了一个客观存在的问题。
关于宗教的起源,最流行的回答是万物有灵论。什么是万物有灵论呢?简单来说,就是人因为会做梦,所以产生了灵魂的观念。既然人有灵魂,推而广之,豺狼虎豹、花草树木、山川河流等等万事万物自然也是有灵魂的。在灵魂观念的基础上,便先后产生了自然崇拜、图腾崇拜、祖先崇拜、生育崇拜等原始宗教。
太阳神阿波罗不过作者并不同意这种观点,他认为既然万物有灵论的基础是灵魂观念,如果宗教起源于万物有灵,那么神灵一定是一种精神性的存在,并不依赖于物质。但是我们知道,《山海经》里记载的神仙多是兽或变形的兽,如西王母是“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并且先秦时期就普遍信仰的四灵神祗:龙、凤、龟、麒麟,都是物质的存在。更典型的就是奥林匹斯诸神,他们和人一样有形体,有妻子儿女,有情欲,也会受伤,受伤后也要治疗。和人的不同之处,只是他们具有更强的、超自然的能力,比如宙斯能掌控闪电,并且长生不死。
因此没有证据表明,原始的神祗是一种精神性的存在。反而正因为他们的物质性存在,商周时期人们才会用丰厚的祭品去祭祀,试想如果他们都是一种精神性的存在,能够脱离肉体,那么他们怎么还会需要饮食呢?人们怎么还能用这些物质性的祭品去打动这些神祗吗?并且他们怎么还能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呢?
既然作者否定了灵魂起源论,那么对于宗教起源,又给了什么解释呢?
宗教源于崇拜。老虎凶猛,老鼠繁殖能力强,鸟会飞,龟长寿,熊能死而复生(由于熊会冬眠),这些都能人类所不及的,于是引起了人类的羡慕,进而导致了崇拜。有了崇拜,加上人类丰富的想象力,被崇拜物就不断增长了新的、超出实际的能力,而这便是神祗产生的开端,宗教由此诞生。
看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不过好像这个解释又有些单一化了,古人祭祀神祗中的种种礼仪与禁忌,对于神祗的种种观念,用单一的崇拜不能完全解释,作者的崇拜起源说不能说服我。不过,正如之前所说,这是本普及性的小书,所以理论建构上有些简略,这是必然的。
原始宗教产生后,是如何发展成为我们后来所熟知的宗教形象的呢?
首先是神祗形体的转变,总的趋势是由兽形到半人半兽,最后到人形。比如龟,是四灵之一,正因为它是神祗,所以殷商会用龟甲占卜以通神,但是后来的神祗玄武,形象却变成一个大汉,龟成了他的坐骑。女娲先是蛇身人首的半人半兽形象,后来变成了一个完全的人形神。
于此同时,神话中,还常有人形神与兽形神的战争,比如后羿射日,黄帝与蚩尤大战,最后往往是人形神取得了胜利,其实反映的就是这种转变。于是到后来,万兽要想成神,必须先修成人形方可。
玄武其次是神祗的道德化。最初的神祗是没有道德概念的,这并不是说神是不道德的,只是说道德不是神祗所关注的。因为道德是一种社会伦理,规范的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而史前社会,人和自然的关系才是核心,人们时时刻刻需要面对自然的威胁,生存是首要的。这种情况下,能够掌控自然的力量型的神祗才是被需要的。大禹能治水,燧人氏能取火,后稷教人种植五谷,这些都是力量型的神祗。
但是随着生产力的提高,人对自然有了一定的改造能力,人口不断增长,社会规模开始扩大,这时人类社会面临的问题便由外而内,如何处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显得至关重要,于是便要有社会秩序,德的概念就应运而生。神祗总是人自身的反映,于是神祗也要经过一轮道德改造,以便符合现实中的社会伦理。
在中国,通常说商周之际宗教观念有大变革,典型就是以德配天的观念的出现(当然现在对此有异议,很多人认为德的观念在殷商后期已经出现)。殷商时期,神祗只看祭品的多寡,从而决定是否赐福。但是周朝以后,神祗是否保佑,重要的依据就是人是否有德,如果君王昏聩无德,即便祭品再丰厚,也没有效用。
当然,以上只介绍了作为宗教主体的神祗形象的转变,还有很多有趣的东西没有谈到,比如国家宗教的产生,最后是如何诞生世界性的宗教的,等等。如果对于宗教文化感兴趣的,非常建议自己去阅读原著,很好读,不想买实体书的,亚马逊上有电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