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那小子有点帅
第一次看见晓峰,是在成都的一家LiveHouse里。
那个夏夜沉闷而压抑,就像是副热带高压下人们的肺叶和支气管,每次呼吸吐纳都仿佛溺水者无济于事的呼喊,可无论怎么挣扎却始终无济于事。
四川的朋友告诉我,这个的季节,成都的酒是最难喝的。
大概十一点的时候,暖场乐队开始表演了。他们有气无力地唱着根本听不清歌词的曲子,一会儿就被鼎沸的人声覆盖。久而久之,那些音乐就像夏季的雨点一样,淹没在喧嚣的蝉鸣之中。聒噪的人们,根本不管舞台上是谁,只为发泄自己空虚寂寞的欲望,无畏放肆。
我正欲离开,忽然听见一声尖锐刺耳的巨响,回头一看,一个陌生男孩冲上舞台,正在抢乐队的话筒。
这一举动,让舞池里的酒客兴奋异常,就像围观一场旷世的角斗,他们一个劲地起哄叫好。男孩和乐队主唱,争执了好一会,工作人员才出面调停。男孩显然是不满乐队的表现,跟工作人员耳语几句,竟自己抱了把吉他,站在了主唱的位置。
没有只言片语的废话,男孩轻挑琴弦,唱起了毛不易的《消愁》。他的声音低沉,略带沙哑,在没有乐队伴奏的情况下,那声音有种说不出的魅惑。本来聒噪的人群,竟一点点安静下来,直至随着音乐的高潮部分,一起合唱。
舞台上,他始终低着头盯着琴弦,不看人群;《消愁》唱罢,收琴走人,没有鞠躬道谢,也没管台下无数的尖叫,像武侠电影里大侠一样,酷酷地转身离开。
后来我问晓峰:“你当时怎么想都不想就冲上去了,你个外地旅游的不怕被当地人揍吗?”
他笑了笑:“死都不怕,还怕被揍吗?!”
二,两个神经病的邂逅
这二货就是我男朋友,陈晓峰,而我更愿意叫他“小疯子”。事实上,那晚在LiveHouse我们并没有真正认识,直到一周后的市第一人们医院,我们才熟知了彼此。
也许是成都湿热的天气,抑或是一周纵欲过度,长久不生病的我,竟然发起了高烧。作为一个漫无目的的旅行者,在异地生病是件特别难过的事,你要一个人找医院,找医生,最坑的是不能刷自己的医保卡。
在一楼挂号的时候,他那略显消瘦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手里提着一包看不出名字的药,背后背着把吉他。这样的打扮,在医院这种时刻都经历着生离死别的地方着实惹眼。
意识到是他的那一刻,我脑海中就不断盘旋着一个念头:要不要假装晕倒。来一次英雄救美,以便于可以给自己一个搭讪的机会。不过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正在我纠结得欲罢不能的时候,他一屁股坐到了我旁边的空座上。
“你都不问问有没有人,就坐下了?”我终于忍不住,强装镇定地嘟啷了一句。
他斜着脑袋撇了我一眼。只是简单地“哦”了一声,又继续低头捣鼓那一袋子药。
“你也有病啊?”说完这话,我就万分后悔,真他妈是看见帅哥思维迟钝,脑筋转不过来,正常人哪能说出这话?
“对啊,谁没病来医院,又不是逛街。。。”他依旧一脸高冷。
“医生就不会,人家有病没病都得来医院!”我有点强词夺理。
“还有护士、保洁大妈、保安...”他倒是越说越来劲。
我们俩就在这样的互怼中,耗费了一个上午,以至于大家都忘了来医院是干嘛的。
“你有女朋友吗?!”快到吃饭的时候,我问了他这个问题。
“没有...”
“那你觉得我当你女朋友咋样?”
“好...”
“就...就这样...”
“那还要怎样?”
“起码有点仪式感吧...”
“医院还不够有仪式感!?”
三,珍爱生命,远离天蝎
小疯子是个集腹黑、高冷、多疑于一身的典型天蝎座,典型到让人恶心。
不过有个好处,他是个暖男,这点毋庸置疑;只是暖的有点自带中央空调的属性。比如,他不让我跟别的男生走的太近,聊得太热乎;自己却拥有一大帮迷妹,还有事没事问寒问暖。曾经一度以为自己遇上了渣男,不过实在是沉迷于他的绝世美颜无法自拔,要不早分了N多次了。
闺蜜说,他这种人就是跟你玩玩,你不会真打算一辈子在一起吧。这话说的相当有道理,两个异地的人,又没一起经历过生活中的曲折磨难,何谈能长相厮守。
我把闺蜜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人家可好,直接回一句:“你随便...”
我靠!老娘跟你说句话,只让你自己好好审视下跟我谈恋爱是件很重要的事,你还真心蹬鼻子上脸了,说分就分,谁怕谁啊?!
这是我们第一次闹分手,没有争吵,没有解释,也没有互删联系方式,平静地好像啥都没发生一样,我甚至怀疑“陈晓峰”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还只是我臆想中自怨自艾的幻觉。
某一天,大概是从成都回去的三个月以后,我正在上课,忽然手机响了,一看微信显示是他。
“你在哪?”
“我在上课...”
“我在你学校,你在哪栋教学楼?”
“啥,你说啥?!”
“我说我在你学校!!算了,在你宿舍楼下等你!”
这货是FBI出身吗,才相处几天时间,他竟然能知道我学校和我宿舍,还真跑过来了!?我碰了碰坐我身边的闺蜜,给她看我们微信聊天记录。
“额...他是神经病吗,再说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闺蜜一脸懵逼。
“是啊,不知道他啥情况;那你说我要跟他见面吗?!”
“不要,绝对不要!!!”
“可人家好不容易大老远跑来,不见见是不是不礼貌...”
“随你,随你...你开心就好...”
“那你陪我一起去吧...”
再见到小疯子的时候,他正在我宿舍楼外的长椅上默默地抽烟,眼神忧郁的让人心疼。闺蜜看见他这副模样,跟我小声耳语:“这逼装的...一看就是个情场高手!”他可能听见了,抑或早就发现了我们,站起身掐灭烟头,走了过来。
我以为他会面无表情地跟我吵一架,没想到他竟然微笑着冲我闺蜜伸出手:“你好,我叫陈晓峰,佳佳男朋友。”
那一刻,终于发现这货为什么有那么多崇拜者了,他的微笑仿佛一潭清澈又不见底的深泉,让人看一眼就有种想纵身一跃的冲动;说实话我是一点抵抗力真都没有。
他的这个举动,倒是让闺蜜很诧异,她先是一愣,瞥了我一样,才把手伸过去。
我们仨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闲逛,他什么也不说,我们俩亦无言。是不是闺蜜会戳戳我手臂,示意这场面很尴尬。
“你怎么大老远跑过来,不用上班吗?”我还是先开了口。
“想你了...”
“...那你晚上住哪?”
“随便...”
晚上安顿好小疯子,回宿舍的时候,闺蜜一把把我怼墙上了:“老实交代,你们到底啥情况?!”
“不知道...”
“他没让你晚上...”
“就让我早点回去休息,别熬夜...”
“啥也没发生?!”
“没发生...”
“他也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就给我看了看微信,说我看着不舒服的人都删除了...”
听完我说话,闺蜜幽幽地叹了口气:“珍爱生命,远离天蝎...”
四,谁的孤独不是孤独
其实,我说谎了。
那晚我们聊了很多,如果不是单独相处,我根本不知道晓峰同学就是个表面看着高冷,实际内心逗逼的话痨。他的自卑刻到了骨子里,却无时不刻不表现的高傲自负;他喜欢独处,却又害怕孤独;他向往热闹,却又讨厌狂欢。说白了,这货有很严重的心理洁癖,正由于这种心理洁癖从而导致自身一连串矛盾个性。
不过,他倒真不是中央空调,对人的暖,可能一方面源自原生态家庭的教育,另一方面怕失去身边的人。他跟我说过,只很享受那种被一群看不上眼的人簇拥,而自己却无视她们的感觉。听了他这话,当时我就想,能把犯贱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你小疯子第二,我看没人敢称第一。
他在我所在的城市待了将近一个月,大部分时间都是泡在我学校里。这一个月里,不管是上课、吃饭、还是出去玩,小疯子基本上全程陪同,除了学校的女厕所和女生宿舍,我怀疑他连教研禁地都去过了。按我闺蜜的话说,这是给我当了一个月的带刀护卫;而我觉得其实更像引狼入室。在一个狼多肉少的师范高校里,他这长相不知道要引来多少女流氓垂涎。
我们有的课程禁止旁听,可能涉及到科研保密问题。每每要上这种课的时候,晓峰同学就很自觉的,拿着我的借书卡去图书馆等我。然而,每次都是我坐他旁边许久以后,他才反应过来。
“你下课了?!”
“嗯...”
“那等我把这几章看完。”
“哦...”
然后,画面就切换成我玩我的手机,他看他的书。这样的场景很奇怪,因为这货看起来比我更像“爱学习爱劳动爱祖国”的负责任大学生——除了几处能亮瞎人眼的纹身。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挺佩服小疯子的毅力和对书的痴迷,他真的可以在一群异样的目光中看上一整天的《唐史》、《明史》这样的古籍。
“你到底学啥专业的?”出了图书馆我问他。
“主业宏观经济学。”
“那副业呢?”
“视觉设计。”
“所以你是其实是个设计师?”
“项目AE。”
“那你为啥喜欢看文言文的书?”
“个人爱好。”
如果语言能像微信聊天那样发表情包,那我现在肯定回他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外加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只能说这货真心是个疯子。
后来他跟我说,我不在的时候有女生找借口问他要微信。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冷冷的,看不出是炫耀,还是有意试探。
“那你给了吗?”
“给了...”
“然后呢?”我佯装嗔怒。
“又删除了?”
“为啥啊?”
“给是礼貌,删除因为她没我女朋友好看...”
“哟,这么说要比我好看的你就不删了是吗?”
“比你好看的理都不理。”
“咋滴?”
“审美疲劳”
“......”
我跟闺蜜说这事儿没把她笑死,她说真心没见过这样的男生。我说你要对他有意思,我让给你好了,免费的。
她说,行啊,那你别后悔。
忽然发现天蝎这种生物真的天生带有摄人魂魄的魅力,一个月的时间,他不但搞定了食堂大妈、宿管阿姨,竟然连曾经嫌弃他的闺蜜都有了如此改观。
或许,每个人都是孤独的吧,总是会对这样新鲜的事物充满好奇和渴望。
五,我来到你的城市
一年以后,我毕业了。
搬宿舍之前,我问小疯子,我是考研还是去哪儿找个工作先谋求个经济独立,可他一整天都没有回复我。这样的冷漠让我极度难过。
“你要不先回家待几天,或者去哪儿来个毕业旅行。”保研的闺蜜安慰我说。
“我想去找他...”我还是说了实话,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承认,可我确实很想找他。
闺蜜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百无聊赖的两天后,手机里忽然收到一条乘车提醒的短信,小疯子的微信也随之而来。
“车票给你买好了,来N市吧。”
“那我...之后呢?”
“我朋友公司正好缺人,你可以先去,要考研的话,我养你啊...”
忽然对他的怨恨一扫而空,我不知道他那两天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我,放下一身的高傲,去低三下四的乞求别人;总之,这一瞬间,心只想跟着飞驰列车南下,看看那座城,看看那个他。
感谢这个有高铁的时代,它让千里之外的距离再也不是遥不可及。在高铁上折腾了六个钟头,我来到了小疯子所在的城市。
这是一座临江而建的南方省会城市,一下火车就能嗅到一股江水的腥潮味道。穿梭于鳞次栉比间,看着那些匆忙奔波的人群,忽然意识到,我已经不再是懵懵懂懂的学生了,心里莫名地有些失落。
N市的老街、老建筑很多,而梧桐更多,似乎整个市都种满了。听小疯子说那是当年的国家领导为自己爱人所植,经历战争烽火,竟能保留到今天,实属不易。这个季节里,看着那遮天蔽日的墨绿色,自己的心里也平添了许多浪漫;与别的城市都不同,N市的锦绣繁华里,倒多了几分我喜欢的市井烟火气。
我不知道我是单纯的爱上这座城,还是因为他爱上了这座城。
六,特立独行和饮鸩止渴
到N市的第一天,小疯子带我去了几个著名的旅游景点。
第二天,我们吃了当地的灌汤包、鸭血粉丝汤和秦淮糕点。
第三天,我发现了他枕头是湿漉漉的。
第四天,我听见他在浴室里嘤嘤地哭泣声。
第五天,我们一起去买单反。
第六天,他陪我去参加面试,我陪他去看心理医生。
不知道是他人脉关系确实了得,还是我表现的确出色,面试官竟然没有让我参加第二轮笔试,直接录用了。虽然薪资不高,但对于刚毕业的我而言,已经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了。
“你要怎么感谢我?”这次换他先开口。
“你想我怎么感谢你?”我笑得异常邪恶。
“那陪我去趟医院吧。”
在医院门口,小疯子一直攥着我的手,他的手心全是汗水,我甚至能听见他脉搏激烈的跳动。他这种前所未有的惶恐,是自我们在一起以来从未看到过的。
大概在心里咨询室里待了两个多小时,他强装镇定地走出来,煞白的脸挤出一丝微笑。
“我去拿药,你在这等我一会...”
等他下楼的时候,心理医生叫住我。
“你是陈晓峰家属?”
“我是她女朋友...”
“最近他时不时没有按时服药?”
“我...不知道...”恍然想起那次成都医院的偶遇,他抱的一大包药物。
“你不会不知道他有严重抑郁症吧?!”
“我...真的不知道...”此时,我看起来有些无措。一个在一起快两年的人,竟然不知道他心里原来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好吧,以后一定要叮嘱他按时吃药,一定,一定!!”医生在“一定”上加重了语气,重复了几遍,确认我听见以后,才转头离开。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出了医院,我质问道。
“你都看见了...我并没有刻意隐藏,只是...没有说...而已...”他好像犯错的孩子一样,语无伦次。
“那次在成都医院,你拿的药是不是就是治疗抑郁症的?!”我依旧不依不饶。
可这一次,他沉默了。
沉默了一整天。
不管我用什么方式去试图打开他的内心,到头来却发现只是徒劳。
“如果你再不说话,我们就分手吧...”
他依旧沉默,转而摔门而去,全然忘了其实他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不管期间我怎么打电话,发信息,他都没有任何回应,就仿佛要凭空消失一般。到凌晨两点的时候,我实在担心的不行,换了件衣服准备去门找他。
开门的那一刻,我惊诧了。晓峰竟独自蜷缩在楼层的拐角处,不停地颤抖,像只受伤的小兽一样无助。
见我开门,他蜷缩成了一团,抖得更厉害。
我上前抱住他,这一刹那,他在我怀里放肆大哭。
一夜无话,晓峰躺在床上一直抱着我,宛如一个婴儿对母亲的依恋。
我忽然想起,自从那一次邂逅之后我就再也没看见过晓峰的那一大包药,即使是一起回去的火车上。也许,他早已发现,和那些冰冷的五彩颗粒相比,我才是他最好的药。
可这到底是良药苦口,还是饮鸩止渴,我们也许都不知道。
七,关于离开的种种
经历了此事后,我们反而更恩爱了。
就像是彼此心照不宣的约定,谁也没有再提及。我也没有像医生说的那样,不断叮嘱晓峰按时吃药,反而是他自己会定时定点服药,不管是在家里还是上班。
我特别喜欢这里的周六周日,没有繁琐的工作,也不用起那么赶早高峰的地铁。这两天我们会一起去市场买菜,然后一起下厨做饭。在晚饭后,手牵手去满是老爷爷老奶奶的公园里散步,看夕阳洒满街道。
只有这个时候,时间和空间是不做主的,你不会想到柴米油盐的琐事,也不会顾及生死的命题。只要有那么一双手,那么一双爱人的手牵着你,陪你看花花世界的一草一木,一切都足够了。
“你说死亡是什么感觉?”某个周六的傍晚,晓峰看着夕阳,幽幽地问我。
“没想过...”
“是不是会把所有烦心事都能忘的一干二净?”
“我...”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你可千万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你要不在了我会很伤心,很伤心的...”我有点焦急,怕他又给自己画地为牢。
看我快哭的样子,他笑了,是那种迷人的笑。
“放心吧,不会的;真到那么一天,你也长大了呀,也会很开心的...”
“你再说我就生气了!!!”这一次,我真的发怒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他一把把我搂在怀里,越抱越紧;瘦消的身体勒得我生疼。
“我答应你,不管怎样,都不会轻易妥协,都不会轻易离开这个世界。”
然而,之后的一切都没有预兆,却成了最大的预兆。
一周以后,晓峰失踪了,我找了他身边所有的人,包括他的父母;我报了警,去了他所在的公司,甚至是野店酒吧。可是,没有找到他留下的丝毫痕迹。
我想我是疯了,真的疯了。我一遍又一遍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可电话那头总是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重试。”
他不是承诺我不会离开的吗,为什么转而失言,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陌生的城市。
半个月后,我确定我是再也找不到他了。于是,收拾行礼准备回我的故乡。
临别前,忽然在书房的墙角发现一份未开启的信,上面署名佳佳。
我带着一丝希望打开——
佳佳: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有些事,我想你应该知道,也有权利知道。
认识你的时候,其实我想找个地方,一个人默默的离开这个世界,不打扰任何人。我讨厌吃药,讨厌身体被病症折磨,我更讨厌我自己。可认识你之后,我忽然发现这个灰暗的世界还有那么一丝光明。
感谢你陪我走过这段黑暗的日子。我曾经答应过你,不会轻易离开的,所以放心吧,我一直记得跟你的承诺。
只是,我需要面对一个人直面我内心的恐惧。因为我怕跟你在一起,会因为爱情而逃避孤独,逃避我需要面对的内心的阴暗。
所以,别担心了,也不要找我,我会回来的,我会找到你,带着我的微笑。
20xx年x月x日
读完,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止不住地流下。
我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他所有治疗抑郁症的药物,发现每一种药上都注明了具有强烈的副作用,原来他一直跟病魔战斗的同时,还要承受来自身体撕扯,而我却什么也不知道。我想也许是我太傻了吧,是我没有发现,他的伤是有多深。
八,尾声
闺蜜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我说,我决定在这个城市等他回来。
听了我这话,闺蜜一个劲地骂我傻。
我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
晓峰不在的日子,多少有点孤独和落魄,我学会了抽烟,学会了交新朋友,也学会了一些N市的方言。
某次年会以后,一群同事去酒吧喝酒,大概是喝多了,出门的时候,恍惚看见了一个人,长得特别想晓峰,不知怎么的,泪水竟萧萧落下,可心里已经没有当初时那般悲伤了。
村上春树说:人生就像一座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或许有天,他会重新找到我,在这个江南的繁华都市里;他会重新坐在我身旁,微笑中透露出几分邪魅和不羁。
他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