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与子,人性与救赎,宗教与种族,战争与和平,《追风筝的人》这部小说里涵盖的内容实在丰富。人物设定合乎逻辑,结构非常严谨,情节扣人心弦,情感催人泪下,它向整个世界揭开了蒙在阿富汗民族脸上那层神秘的面纱。
1、父与子的关系贯穿了整部小说。
主人公“我”生活在一个富裕的家庭,爷爷是一位闻名遐迩的法官,父亲是喀布尔屈指可数的巨贾。母亲在生下我之后因为难产死去,这几乎成了我的心病——我害死了爸爸最爱的人——是横在我和父亲之间的鸿沟。不仅如此,父亲勇敢而正义,曾经赤手空拳与巨熊搏斗,在逃亡路上为了妇女的名誉敢与俄国士兵叫板,他热爱足球和比武。而我的表现则恰恰相反,不但有着晕车这个看上去无比懦弱的天赋,而且扮演这两种运动的热心观众的演技也十分拙劣,这些让父亲对我十分不满。
为了夺得父爱,成为父亲的骄傲,我努力在风筝大赛上大放光彩。风筝大赛要求用风筝线割断他人的风筝,若是捡到被割下的风筝,则是比赛的双重胜利。我最亲爱的朋友、我的兄弟哈桑就是在为我追风筝的路上遭到了种族歧视者阿塞夫的施暴。可是我,为了能获得父亲的关注,为了获得那只蓝风筝,竟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头。
哈桑给我风筝后,我内疚得不敢见他,父爱带来的欣喜让我短暂的忘记了这一点。可是,躲在墙角的懦弱成了我之后岁月里一直背负着的沉重审判。
很多年过去了,人们说陈年旧事可以被埋葬,然而我终于明白这是错的,因为往事会自行爬上来。回首前尘,我意识到在过去二十六年里,自己始终在窥视那荒芜的小径。
我想起哈桑的梦,那个我们在湖里游泳的梦。那儿没有鬼怪,他说,只有湖水。但是他错了。湖里有鬼怪,它抓住哈桑的脚踝,将他拉进安如天日的湖底,我就是那个鬼怪。
自从那夜起,我得了失眠症。
我在二十多年后,才明白哈桑是父亲的私生子。这是只有父亲、莎娜芭(哈桑的母亲)、和拉辛汗才知道的秘密。父亲并非不想对我好,而是他不敢当着另一个儿子的面,把更多地爱给我。我是他光明的那一部分,注定要接受他的名誉、财产,而哈桑则是他见不得光的那一部分,他想补偿。
相比之下,仆人阿里——跛脚残疾的哈扎拉人——平日里极为顺从,对街上遭到嘲笑和侮辱视而不见,但在哈桑的名誉受到侵害时,果断的选择离开了我们共同生活的家。他是哈桑的父亲,一个为了儿子敢对主人说不的人。
哈桑死后,我顺着拉辛汗线索,走上了自我救赎的道路,找到了哈桑的儿子索拉博,并把他带回了美国。他成了我的养子,我愿意给予他无限地爱,来叩开他封闭着灵魂的心门。
如果说索拉博很安静是错误的。安静是祥和,是平静,是降下生命音量的旋钮。
沉默是把那个按钮关掉,把它旋下,宣布旋掉。
2、人性与救赎是小说的关注点
有些人纯洁的就像镜子一样,你向他施加暴行,只能看到自己丑恶的嘴脸。哈桑,就是这样一面镜子。
他从来没有抱怨过生活对待他的不公平,即便他知道最信赖的朋友出卖了他,他都没有一丝怨言。而正是这样的忠诚,深深的刺痛了我,让我的灵魂自觉腌臜。
因为每当他在旁边,房间里的氧气就会消耗殆尽,我的胸口会收缩,无法呼吸;我会站在那儿。被一丝没有空气的泡泡包围,喘息着。可就算他不在我身边,我仍然感觉到他在,他就在那儿,在藤椅上那些他亲手浆洗和熨烫的衣服上,在那双摆在我门外的温暖便鞋里面,每当我下楼吃早餐,他就在火炉里那些熊熊燃烧的木头上,无论我走到哪儿,都能看见他忠心耿耿的信号,他那该死的,毫不动摇的忠诚。
他在受到阿塞夫强暴后,在我生日那天,身为仆人的哈桑竟然还得对着作为客人的阿塞夫笑脸相迎。
在一次短暂的闪光中,我看到永世不会忘记的情景:哈桑端着银盘,服侍阿塞夫和瓦里喝酒。那阵光芒消失了,又是一阵嘶嘶,一声爆裂,接着是一道橙色的火光:阿塞夫狞笑着,用一根指节敲打着哈桑的胸膛。
然后,天可怜见,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不愿他再继续受苦受委屈,也不愿我的灵魂继续受到谴责,我想办法赶走他和阿里。哈桑并没有做错什么,面对我的背叛和诬陷,他选择缄口不言,承担下所有的责任替我保守秘密。但阿里却不能接受哈桑的名誉受到侮辱,他选择离开。父亲乞求阿里留下,在我的记忆里,他唯一一次嚎啕大哭。
父亲曾经说:世上只有一种罪行,就是盗窃。
“当你杀害一个人,你偷走一条性命,你偷走他妻子身为人妇的权利,夺走他子女的父亲。当你说谎,你偷走别人知道真相的权利。当你诈骗,你偷走公平的权利。你懂吗?”
“没有比盗窃更十恶不赦的事情了,阿米尔。要是有人拿走不属于他的东西,一条性命也好,一块馕饼也好,我都会唾弃他,要是我在街上碰到他,真主也救不了。你明白吗?”
他偷走了阿里身为人夫的权利,偷走了哈桑身为他儿子的权利,他再也没有机会补偿了,再也无法获得原谅。
3、种族和宗教铺开了背景
阿里、哈桑和索拉博之所以受到不公的对待,正是因为他们是被认为低等的哈扎拉人。战争让他们流离失所,缺少食物,他们不时受到塔利班的侮辱和攻击,而后者住在干净的白房子里,每天吃着羊羔肉,心情不畅便拿着机枪冲着不顺眼的难民发泄。这一切的源头只是因为信仰的不同而对宗教、种族产生的偏见。
而阿富汗向来是一个昂着头颅的民族,即使是签移到美国的阿富汗人,也设法维持着自己的尊严和骄傲,他们宁愿勒紧腰带,也不愿接受政府的施舍,宁愿虚度时光,也不愿做伺候人的工作。
《古兰经》教义里谴责同性之间的性行为。哈桑遭到阿塞夫的强暴,二十年后,历史轮回,他的悲剧在索拉博身上重演,他们悲悯的渴求真主能原谅他们身体的不洁,却不是诅咒那个施暴者会下地狱。强权和风俗之下——在我看来——他们深感自卑,自觉低人一等,实在可怜。
故事的最后,是我在索拉博生命延续了哈桑的角色,担当起父亲的责任。为了让他嘴角露出笑容,我愿意努力去做那个保护他、爱护他的人,就像哈桑曾经对我说过的:为你,千千万万遍。
他停下来,转身,双手放在嘴边,说:“为你,千千万万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