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巴山雨(简书作者)转载请联系作者授权。如有雷同,你抄我的,侵权必究。
简介:永宁村里,吴(无)人宁静。小人物想要安稳过一生,却一次次抗争不过命运。
《第七场雪》吴忠和灵毓同时回头看。他们看到了一张怒气冲冲的脸。那也是他们永宁村的村民,叫王合力。
“我们,我们是要抓兔子。”灵毓急忙解释到。
“抓兔子?跑到哪儿来抓兔子?这是我们家老人的坟,你们就对着坟头骂?有娘生,没娘管的小东西!”王合力也不管两个孩子惊恐的眼神,只顾厉声呵斥。
吴忠刚开始还逞强,辩解几句:“是这兔子,这兔子钻进去了。我骂这兔子。关你啥事?”后来一听,王合力提起自己的妈妈来了,少年的血气方刚立刻冲上了脑门,“你说谁有娘生没娘管?你才是有娘生没娘管!”吴忠瞪大了眼睛。
“真晦气!出来看看庄稼,就碰到这俩不知好歹的小东西。”王合力又骂了两句,拿着一把铁锹,准备去前头地里,剜些土来,把坟头的兔子洞填住。
他端着一铁锹土,大大咧咧地走来了。灵毓在旁边站着,没来得及闪躲,一下子碰翻了土。王合力又气躁上心头了。他也不去挖土了,顺势把铁锹一扔,“哪里来的小贱丫头?小卡菲尔(不信教的人),不长眼!”
那灵毓不听还好,一听,她薄薄的脸皮上立刻挂不住了。再加上失去妈妈不久,更是觉得又羞又怕又委屈。偏偏,她又没有学会口出狂言去反抗,声音此时都已经是微弱的,还带着点哭腔,气势上,更加压不过那庄稼汉王合力了。一扭头,跪在她妈妈的坟旁边,只是哭个不停。
吴忠也不去跟王合力顶嘴了,赶紧跟过去。
“毓儿,咱回去吧。你心里气,我知道。大人们说,好汉不吃眼前亏,等以后,我替你出气。”
灵毓又在坟前哭了几声,也起身了,两人往回走去。
灵毓瘦弱的身躯在冷空气里行走着。吴忠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改明儿,我带你去别的地方抓只大野兔”,“再支个筛子,捉住几只麻雀”。
灵毓听了笑笑,说道:“好呀。”接下来,又是无言。
吴忠想说个笑话给她听,可是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合适的,就干脆不说了。
两个人不知不觉地,也走回了村子。路过吴莲家,两人朝门口瞅了瞅,关着,吴莲姑姑八成不在家。
“文义哥哥出去好些天了。”灵毓说,接着,又补充道,“吴莲姑姑挺操心的。”
“文义是喝墨水的,人家志向大。”吴忠微微垂下眼睛说到。
“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灵毓又出神地说。王文义跟她讲过的,学堂里先生说的,她都似懂非懂。理想,社会,那是她触不可及的,在她的眼里心里,安稳地过着日子,就是很幸福了。
十六岁的少女开始心驰神往了。她幻想有人款款而来,温言软语,携手同行。灵毓已经出落得像是摇曳在田间的花了。她小心翼翼开放,又必须接受风雨的欺凌。
吴忠靠近她一点:“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这小村里,他的本事,施展不开。”
两个人很快,就回到家了,于是,便不再言语了。
“你们俩去哪里了?”六斤阴着脸问。吴忠便把去坟地,遇到王合力的事情,跟他爹说了。
六斤数落了两人两句,就走开了。
厨房里有几个人说话,听见两人回来了,都探出头来。
灵毓看到,叫了一声:“吴莲姑姑,荷花大娘。”
“哎,哎。”荷花连忙答应。
“回屋里歇歇吧,灵毓。”吴莲说。
灵毓应着,便回去了。
这一眼,荷花心里便落下了印象。前几天乱着埋人,现在细细地看灵毓,真是个好姑娘!她又一身素白的衣裳,更加显出俏丽的模样了。
六斤娘,荷花大娘,吴莲继续聊着。荷花很自然地说:“灵毓这孩子,都成大姑娘了。刚跟她妈逃难到咱这儿的时候,还是个八九岁的小丫头。”
“天可怜见的孩子。”吴莲也说。
“也是个利索的人。”荷花又说。
“可不,跟她妈妈一样。屋里的啥事,都收拾得停停当当。”六斤娘笑着说。
“这没了娘的孩子,往后,还不知咋样。为主的慈敏,好歹给个好姻缘。”荷花又说。
六斤娘笑着,只是不言语。她心里有自己的打算。虽然,月芽没能给六斤做成媳妇,可要是灵毓给她做个孙媳妇,那也不错。她装作不知,不接荷花的话。
已经有人暗地里打听着,想给灵毓牵线搭桥。问到她时,她只是推说:“灵毓还小,不着急。再说,她妈妈才无常(去世),哪儿顾得上这些?”其实,她自己比谁都急。一来,她想着吴忠,看着他俩做个夫妻也是个好事,二来,她也真的担心灵毓。一个大姑娘,一天没个人家,就总有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惦记着。
害死月芽的九爷,之前也把眼睛放在这个姑娘身上。一大一小两个美人,怎么不惹眼?自从月芽出了事,九爷倒觉得偷鱼不成,反惹了一身腥,心里实在不快,也不再理会了。
灵毓倒像是因祸得福似的,反而过了几天平静日子。
灵毓在屋里,心绪也是不平静的。有人说亲,九爷,吴忠,这些她都知道,她也知道,现在自己其实就是无依无靠一个人,在吴忠家里,就是寄人篱下。若说她有什么和妈妈相似的地方,不愿意将就人,这点倒是很像。
灵毓回忆起妈妈临走前给她说过的话。字字句句要她把心放低,踏实地过。妈妈是看开了么?不像,不然,怎么丢下自己去了?
想着想着,灵毓就又是一阵伤感。妈妈最了解自己的女儿,也最疼自己的女儿。月芽是知道,如果灵毓一味地像自己那样,苦了的还是她自己,倒不如,劝灵毓安心嫁给吴忠,过柴米油盐的日子。
啥样的情感,也会被炒成菜,做成汤,撒一把玉米种子,埋在地里。村里的人也常说:“过日子嘛,就是吃饭穿衣,下地干活。”他们习惯于这样世世代代,模式既定的生活。若是有人跟他们不一样,有不少人就会忐忑不安,就会嘴里喋喋不休地攀比谈资,拿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那人。
灵毓自小不像她妈月芽那样颠沛流离,尝尽酸甜苦辣,没有她那样决绝的心。她更加知好歹,或者说,她渐渐地觉得,就这样安稳地过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吴忠,忠儿哥哥,也是不错的。”灵毓歪在屋里的床上,想着。连日来 的琐事,让她心力交瘁,觉得有些困倦,像是要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