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不可怕,可怕的是悲伤过后,你不再快乐。
林夕,今年16岁,是和兴中学高一二班的学生。她梳着及腰的长发,她的头发很美,但总是低低的扎起来,就好像街边卖煎饼的阿姨。
“同学们,快上课了,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数学老师张莉穿着五厘米的小高跟,抱着教案走到讲台上。
“哎,你看,数学老师今天好像穿的是那个什么瑞丽时装杂志上李菲菲穿的那条裙子。”王晓白用书挡着脸,偷偷和同桌说。
“好像是啊,我昨天看我妈的杂志看到了这条裙子,好像得好几千啊。”王晓白的同桌卢曼应和道。
王晓白和卢曼被叫作二班的八卦桌,全学校的八卦热点她们都知道,整体除了讨论谁的裙子好看,就是以到处打听别人的隐私为乐。
“我跟你们说,这道题就是送分题,就这题怎么还有人给我答错,你说你们上课认真听了没!我这天天不是白讲了吗!你们下课了都过来借人家李臣的卷子看看,看看人家这答题步骤写的,再和你们的对比对比。这过程都是给分的,给分的,别再只给我写个答案就往上交,谁知道你们那答案是怎么来的啊,就说你呢,聂小旭,你看什么呢你。”数学老师左手拿着学习委员李臣的期中考试卷子,右手将粉笔砸在了坐窗户边的聂小旭的头上。
聂小旭被下了一跳,视线从窗外转回教室,缩了缩脖子,示意老师他再也不敢了。
“我呀,天天的变着法儿的想吸引你们注意力,想让你们往黑板上看一看,你们啊太让我失望了。诶?我刚刚讲到哪了?”数学老师喝了口水,继续拿着学习委员李臣的卷子讲题。
“叮铃铃,叮铃铃。。。”下课的铃声响起,数学老师还没走,同学们便又开始打闹。
“林夕,你过来一下。”班主任出现在教室门口,教室里突然变得悄无声息。
林夕咬了咬嘴,她大概知道班主任找她什么事。
“林夕啊,你看,你这学已经上了大半年了,这学费和住宿费还没交清呢,学校已经宽限你这么久了,再不交的话,你可就得搬出去住了。”班主任侯立平拿着学费和住宿费的单子对林夕小声说。他知道林夕家很贫困,学校其实早就催着交款了,是他好说歹说才推迟了这么些天,但现在学校宿舍比较紧张,实在是不能再推迟了。
“老师,我”林夕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己确实交不出学费和住宿费。
“这样吧,林夕,这次周六周日放假,你回家的时候和你父母说一说吧,好歹先把这半年的给交了啊。”侯立平将单子塞到林夕手中。
林夕低头看着手中的单子说了一声:“好”单子上写着一千六百元。
“行了,那你回去吧,好好听课,别让这件事影响了你的学习啊。”侯立平拍了怕林夕的肩膀。
林夕攥紧了手中的缴费清单,快速的将它揣到校服口袋里。
“怎么了?老师找你什么事啊?”顾子晨走到林夕的桌边问。
“没什么,这周末我要回趟家。”林夕抬头说。
“那你不打工了?也好,你好像很久没有回家了吧,那正好我也会去,我骑车带你吧。”顾子晨微微笑了笑说。
阳光正好照耀在顾子晨的身上,林夕看不到他的脸,很晃眼,可是却很想努力的看,即使眼睛痛到流泪。
“好”林夕点了点头。
“哎,你们知道吗?我这双鞋是我老爸去美国出差时带回来的,全球限量版的,好看不。”丁贵贵将脚搭在桌子上对周围的同学骄傲的说。
“哇塞,真的,我在电视上见过好多明星都穿。”王晓白嘴里塞满了辣条凑过来说。
“你那么胖还吃。”丁贵贵嫌弃的说。
“嘿嘿,你们知道吗,有些人学费都交不起还穿了双阿迪的鞋,最关键的是她还穿的是假货,人家阿迪是三道杠,她的是四道杠。你们说搞不搞笑,哈哈哈哈。”王晓白摸了摸嘴上的辣椒油。
“哈哈哈,真的啊,谁啊,谁啊”生活委员王玲问。
“这你都不知道,就她,哈哈哈哈。”卢曼指着林夕大笑。
“怪不得,人穷志不能穷啊,还想装富,真是搞笑死了。”丁贵贵嘲笑的说。
林夕听到了他们的笑声,默默的将自己的脚收到椅子低下。
“你们别说了,英语老师刚刚发的小卷字你们都做了吗?”李臣看不惯他们的做派,故意打断他们。
“呀,我给忘了,借我抄抄。”丁贵贵伸手向李臣要卷子。
“你自己写吧,总抄我的,每次都不改答案,错的都一样,老师早晚会看出来的。”李臣没有搭理丁贵贵坐回了自己的作为。
聂小旭坐在林夕的后面,他今天好像心情很好,正带着耳机横着歌,双脚搭在林夕的椅子上打着节拍。
林夕忍了很久,最后把椅子向前挪了挪,但聂小旭好像没有感觉到仍然在继续,林夕没办法,只好默默忍受着。
“顾子晨,老师和我说咱们学校要开文艺晚会了,你要不要报个节目。”文艺委员任向彤走到顾子晨的桌前问。
“好啊,那我报个《相依为命》吧。”顾子晨爽快的说。
“恩,那你这几天好好练习一下吧。”任向彤害羞的说完就跑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周末,顾子晨骑着自行车驮着林夕在回乡的沿海小路上,蓝天白云,阳光明媚。
顾子晨和林夕住在一个村子,顾子晨是村长顾升的儿子,顾升是当时大学生下乡来的,在村子里威望极高,家里也十分有钱。母亲年轻时是个舞蹈演员,现在退休了便当起了家庭主妇。而林夕刚出生时母亲就因大出血去世了,父亲早年在工厂的高处坠下摔断了腿,现在靠给人修拉链,钉鞋为生。林夕的父亲林升早早就染上了嗜酒的习惯,一年365天,有两三天是清醒的。在他清醒的时候就把林夕送到了她的姥姥家,林夕的姥姥总是觉得自己的女儿是林夕害死的,总是说她克父克母,看她不顺眼的时候就拿扫把打她。村子里的人都嘲笑林升,说林升和顾升两个人是同名不同命。
“好了,到了,你放我下来吧。”刚到村口林夕就要下来。
“你家还要好远呢,我送你吧。”顾子晨停下车对林夕说。
“不用了,你妈不是不愿意看见你总和我在一起吗,你快回家吧,我自己走。”林夕说着便从背着书包走了。
“林夕,明天我去你家找你。”顾子晨对林夕摆了摆手。
“我去我姥姥家,你别来了。”林夕淡淡的说。
顾子晨有些失落,骑车自行车走了。
林夕走了几步回头朝着村口的方向看了看,顾子晨早就不在那里了,林夕低下了头,停了一会儿继续往姥姥家走。
林夕的姥姥和舅舅住在一起,姥爷走到早,姥姥靠着姥爷每个月的抚恤金生活,舅舅做了很多生意,但一直失败,媳妇也抱着孩子跑了,姥姥便一直养着舅舅。
“你这死丫头你怎么回来了,回来干啥。”林夕的姥姥正在院子里晒鱼干,看见林夕站在院外,十分生气。
“姥姥,我。”林夕站在院外不敢进门。
“别叫我姥姥,死丫头,一回来准没好事。”姥姥翻了个白眼。
“我,我的学费和住宿费还--”
“我就知道,回来要钱了,你丫就是一个赔钱货,你不但克死你妈,克的你爸腿瘸了,你现在还要来克我是不,你来,你过来。”姥姥扯着林夕的头发将她拽到院子里。
“你看看,你看看啊,我哪有钱给你交学费,你要钱你干嘛不去找你那酒鬼爸爸去,你找我来干啥,你找我干啥,我把你养这么大我做的还不够吗,你安的是什么心呢啊?我当初是不是说不让你上这个学,你非要上,还要死要活的,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你瞪着眼睛信誓旦旦的说你上你的学,一分钱都不会管我们要,现在可好了,现在你来干啥来了!”姥姥一边说一边掐林夕的胳膊。
“姥姥,姥姥,我找不到我爸,我不知道我爸在哪,姥姥,你就借我这一次,我一定还你,我周末都在外面打工挣钱,我有钱了一定还你,姥姥,就借我这一次吧,姥姥。”林夕哭着求姥姥,嗓子都喊哑了。
“你别在这给我撒泼,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你给我起来。”姥姥将林夕从地上拽起来。
“姥姥,就这一次,你帮帮我吧,我以后一定还你,求你了,姥姥。”林夕知道如果再借不到钱,学校就不会让她上学了。
“不可能,你给我走,我不想看见你,你看我像是有钱的吗,我一分钱都没有,赶紧滚开,滚那。”姥姥见林夕不走,拿起扫帚就打林夕。
林夕被赶了出了院子,姥姥骂骂咧咧的将大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