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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远去再无大师——读《南渡北归》

来源:二三娱乐

读《南渡北归》

《南渡北归》是我迄今为止看过的最大部头的作品,也是迄今为止看得最久的一部作品。一是一直没有集中的大块时间,更重要的是,这样的鸿篇巨著根本读不快。

近一年,终于读完这一“首部全景再现中国最后一批大师群体命运剧烈变迁的史诗巨著”, 读时如“身临其境”,读完如超越了时空,面对大师,我深知自己的浅薄,太多的想法,不知从何说起。

暂且简单记述自己的感动吧。

一、感动于大师们独立自由的民国精神。

卢沟桥事变爆发后,知识分子再也无法“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但面对艰险与困苦,他们没有退缩,没有抱怨,历经艰辛,偏居西南,以求国家之复兴,以存文化之薪火。

《南渡北归》里面的大师们,痴迷于各自的专业领域而九死不悔。

曾昭抡,化学家,曾国藩后人。总是穿着破旧的衣服鞋子,下雨的时候,拿着伞却不知道打开。在我们的眼里他们太不修边幅,其实他的心里根本无边幅可言。他的生活里最重要的,便是他视为生命的学术。开创一个学科或一个学科的局面,是曾昭抡等学人一生唯一的追求和任务。

梁思成,建筑学家,梁启超的儿子,与妻子林徽因,建筑学家、诗人,民国时期的名媛,在四川南溪李庄镇郊外的上坝月亮田居住六年之久。林身患非常严重的肺结核,医药无助,家中穷得一贫如洗,最后连梁思成一双皮鞋、一支钢笔都卖掉换了口粮。但他们不抱怨,默默地作着学术研究。梁思成在李庄写成著名的《中国建筑史》英文本,而林徽因为编辑中国营造学社专刊费尽了心力。当时他们想的是:自己不能上前线真刀真枪地与日本鬼子决一死战,就要尽自己所能作学术研究,创出国际一流的成绩,为民族争得一世界名誉。

“何妨一下楼主人”闻一多的《楚辞校补》和《古典新义》是在半间房子里面写出来的,而用帘子隔开的另半间房子,住着华罗庚一家六口……

陈寅恪在为王国维写的墓志铭里提出“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正是这种“独立”和“自由”的民国精神,使中华民族即使在外敌入侵强弩压境的时候,产生了伟大的西南联大与一批声照环宇的大师群体,而在这一精神的指引下,在生活艰难中,他们依然能够在文学和科学等各个领域取得光辉的成就。

二、感动于大师们强烈的家国意识。

国难当头,民族存亡之际,大师群体的命运变迁,又深藏了多少历史烟云、人世沧桑!

在李庄,林徽因在与梁从诫姐弟俩谈到面临的现状及精神时,说:假如鬼子打到李庄,她就拼命与他们一战,如果失败了,就跳家后面的长江以死殉国。当时只有十来岁的梁从诫听到这里吃了一惊说,妈妈你跳了江,不管我们了?林徽因眼含热泪抚摸着儿子的头说:傻孩子,到了那时妈妈真的就顾不上你们了。

——这就是中国知识分子的血性、勇气与精神。

一些细小的感人事件,那就太多了。物价飞涨,梅贻琦夫人韩咏华与其他教授太太自制“定胜糕”出售,来回走路脚磨出鲜血;闻一多刻印章出售以济家中粮食不足;潘光旦三月不知肉味,只得捉几只老鼠煮着吃……

事情看似微不足道,却透露出知识分子的一种与国家民族共患难共担当的家国意识、风骨精神。

三、感动于大师们的真性情。

“大师远去,再无大师”,这是《南渡北归》封面上的话,亦是作者岳南“批阅史料还原被蓄意扭曲的历史真相,巨笔如椽再现被匆忙遗忘的沧桑辉煌”为大师树碑立传的初衷。书里闪现的身影,确实都是大师,随便一个,都是历史教科书上的标杆先锋或者各自领域里的泰山北斗。当然,与教科书符号式描述不同的是,《南渡北归》里面的大师,是活的大师,是生动的人。

大师里最让我感兴趣的是金岳霖。在昆明跑警报时,金岳霖随身带的一个是他的书稿一个就是与林徽因的通信。而金岳霖来到李庄后看到病中的林徽后竟专门养起鸡,只为给林增加营养。比起激情有余而钟情不够的徐志摩,比起林徽因死后,不顾众人反对执意和他的一位女同事结了婚的梁思成,这个为了林徽因终生未娶而又“发乎情止乎礼”的金岳霖,才是真的性情中人。

胡适,无论在政界还是在学界都可称为泰山北斗式人物,初次与钱穆见面,被钱问倒后,失了面子,之后便再也难与钱穆建立友情再也没有友好往来。什么“君子和而不同”,什么“宰相肚里能撑船”,大师级的胡适就是不能接受让他丢了面子的钱穆。

而唯其如此,他才更是一个活生生的大师,才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四、感动于作者严谨的考证与分明的爱憎。

这套书,总共有三大本,分别是南渡、北归、大结局,主讲民国蒋介石统治时期,抗日战争,内战以及建国后文革时期的那些文人们的生活遭际。这部作品作者参考的史料相当丰富,几乎每一篇末都有和文章等长甚至是超过文章主体的注释,这让人不得不佩服作者严谨的考证。

再就是作者鲜明情感倾向。在这部作品中,作者用墨轻重有的放矢,有人浓墨重彩,一生就是个传奇;有人只是蜻蜓点水,便淹没于历史大潮中。按说历史性的东西,越客观越好,但是逝去的东西又有多少可以真正地找回复员?如果作者爱恨分明,读者明察秋毫,岂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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