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变成了这样的：有满怀心事，但对面已不是该说的人。
不如意事十八九，可与言者无二三于是，我们选择了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硬生生地憋回去，明明难过得要死，但还是夹在嬉笑怒骂的人群里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们将心事埋着，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可是我们又期待着有人来，给我们安慰或者递给我们一双手。一边拒绝，一边希冀。
很矛盾，对吧?
很可笑，但...你我谁不是这样的呢...
一
我亲眼目睹过一次小型车祸的发生。忘不了的是发生车祸时的画面，更忘不了的是发生车祸后的无助。
中年大叔穿着职业装，骑电瓶车过广场。很平常的一幕。变故发生在那一刹那。他整个人飞了出去，还好戴了头盔，但是地上溅起有血，我和同学看的心惊肉跳的，看起来似乎很严重。
有路过的人说：“真晦气，出门就看见这种事儿。”急匆匆地走了。哪怕急诊室就在旁边。
上前扶起了他，他晃晃悠悠地推开了我们的手，倒在了电瓶上。
拿起摔落的手机，没有密码，我们打算打电话。问给家里哪个人打电话。
他清醒了一点，说：都不打。这点儿小事，懒得让他们操心。
于是打电话给另外一个人，说：“我在xx出了一个小型车祸，你来一下吧。”后来，他挂电骂道：“啊呸，平常耍得那么好，一出事儿就没空管了。”
然后他就在几个路人的搀扶下去了医院。
忘了说，他出车祸的原因是，路面上一块砖被翘起来了，然后从电瓶车上飞出来了。
二
高中时，栀子暗恋自己的同桌。
男生长得很好看，尤其是穿白衬衫的时候，就像青春电影里的男主角，家境好，成绩也很好。
就这样自然地喜欢了。
栀子一直没有表白，她自卑。单亲家庭，而且并不富裕，常年穿校服，成绩差得一塌糊涂。
知道自己配不上他，那便大家当个同桌每天看看也很好的。
男生把栀子当哥们儿，关系很好的那种，所以一直是同桌。
当男生说自己喜欢隔壁班班花，要去追那个她的时候，栀子的心里犹如针扎一般，但她伪装得很好，还笑着对男生说：“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知道自己没可能，也知道他会遇上很好的女生。但心情，还是抑制不住地低落。
一向不喝酒的乖乖女的她，破天荒地喝了酒，中午躲在寝室里哭成狗。
中午一般大家不回来，闺蜜恰好回来，看她哭的太伤心了，于是劝道：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呗，那样好受多了。
一直这样劝说出来。
许是喜欢同桌憋了太久，一直不敢让人知道，实在难受，再加上酒过三巡，栀子便把事情全部说出来了。
怎样喜欢同桌，如今怎样难受...
的确，说出来好受多了。
过了几天，上洗手间，她听见班上两个妹子无情地八卦着：
“没看出来呢，栀子竟然喜欢xxx。藏得那么深，要不是她闺蜜说，我都看不出来呢...”
栀子静静地听着另外一个女生说：“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谁会看得上她呀...”
于是又说了一大堆。话很难听，栀子打开门，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俩一眼，然后走了。
第一个女生忐忑地说：“怎么办啊，听见了呢...”
另一个女生冷笑道：“那又怎么样。她就那怂样...”
回教室的时候，同桌好几次欲言又止，栀子猜得到他要说什么，但她假装自己没有看见，一直低头做题。
想了想，她递给他小纸条，说：无论如何，我们还是朋友的，对吧?
她想，朋友还是可以继续做的吧...
男生对回复很快，应该是事先就想好了的。依旧是好看的字体，赤裸裸地写着：只要你不再喜欢我，我们依旧是朋友...不然，明知道该断了你喜欢我的念头还继续做朋友，会误了你的。
栀子盯着小纸条看了很久，回复：好的。
栀子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好不容易将自己的密码说出来了，试着和另外的人分享内心的苦难，后来被人都出来了。
而且，后来，还要假装自己不再喜欢他才可以继续做朋友的啊...
她趴在桌子上，用睡午觉的方式，眼泪无声滑落，连哭都不想让别人知道。
后来，她气冲冲地质问闺蜜，为什么到处说那件事儿，闺蜜无所谓地说：哪件事儿啊?哦，你喜欢xxx那件事儿啊?我就一不小心说出来了啊...你知道，我这人嘴巴大，哎呀，没什么的。
后来，栀子不喜欢把自己的心事随便说了。
三
凌晨三四点，街头的人熙熙攘攘，为数不多的车辆还是出租车或者外卖。
他飞快地走过KTV，KTV里传出来鬼哭狼嚎的声音，“伤不起真的伤不起...”《爱情买卖》的声音震得耳朵疼。
也是不回家的人呐，想一想还挺惨的呢。他叹道，摇了摇头。
旋即，又苦笑道：可是，至少别人伤心的时候还有人陪呐。
刚跟女友分手了。十二点多加班回来，困得要死。
房子是合租的。曾经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的小情侣，现在呢，在房子和车子的压迫下，女朋友连彼此在一起多待一秒都不愿意，女朋友执意离开，女孩子大晚上出去他也不放心，既然如此，他便离开了。
这座城市那么大，但他无处可去。
这座城市那么繁华，但都不属于他。
打开微信，微信里都有上千人了。
就这样一直翻着联系人。
难受，想找个人说说话儿。
这么晚了，给父母打电话肯定他们要担心。
自己再这里也没什么亲戚，更不用打电话了。
领导，怎么可能关心你这些事儿。
同学，好多年都没有联系了。
同事?有谁愿意帮你呢？大家忙的要死...
甚至里面还许许多多看了备注想不起来是谁的人。
想了想，跟好友打电话，那头大大咧咧地说：“谁啊，大晚上的打电话过来...”
接通了，他喜道：“刘哥，我呀。这不是有点儿事儿么...对对对，就是在我们常去的那家夜市烧烤那里，出来陪我说说话吧...”
电话那天似乎还没有睡醒，迷迷糊糊地说：“我的好兄弟，饶了我吧，晚上我家女儿太小，哭了一宿儿，我现在困得要死了，你打电话看看其他人吧。再说了，大冬天的，外面多冷啊，你也快回家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哈...兄弟我能帮忙的一定帮忙”
“刘哥，我真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里已经响起了嘟嘟的忙音。
又跟之前好几个一起出来吃大排档的人打电话 都各种有事儿，来不了...
算了算了。
他来到了常跟好友们一起去的大排档，老板认识他，笑眯眯地说：“你那几个好兄弟呢？”
他笑着说：他们都有事儿，来不了。
他便点了几个人的菜，一直坐在那里，看周围的桌子上几个人喧闹的声音，而自己这里，孤家寡人一个。
他似乎还可以看见周围人审视的目光。
是啊，大晚上不回家，一个人出来吃烧烤和啤酒，真惨呐...
可是他也不想的啊，但是，能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