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豆丸子冰冰凉凉晶莹剔透,蔚然捏起一颗细细打量起来,头往后仰,把冰凉指尖夹起的那粒小糖果豆丸子抛起来,张开嘴巴去接。身边的周玗希呆呆看着这一幕,嘴角展露出无法藏匿的笑意,溺爱般轻拍周蔚然的背,笑着说:“然然,别呛着。”
周蔚然习惯了周玗希的陪伴,也就越发爱在他的面前展露小性子,好似自己是他的亲妹妹一般,心里也默认他是自己的亲哥哥了。周玗希并不在意,对他而言,能补偿蔚然的唯一方式就是掏尽心力去对她好。他们之间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乱上加乱。
蔚然是周玗希父亲战友的千金,不料三年前那位不幸的伯父车祸去世,而蔚然母亲本来就是个水性杨花之人,并未真正在意,很快觅得一户好人家改嫁作他人之妇。有些闲言碎语传散着,大抵是说蔚然母亲早就红杏出墙,蔚然父亲的车祸恰恰促成了她的一段佳缘。蔚然当然是听得懂的,毕竟父亲去世那年她已经十五岁。渐渐隆起的胸部和凹凸有致的身材无不展现出一个妙龄少女应有的风韵,蔚然是美的,也是聪明的。她执意不随母亲去往新的家庭,这时发小周玗希打抱不平,要求父亲接蔚然来家里住。蔚然母亲听到居然有这等好事,心头一乐,遂同意,倒把女儿撇了个干净。
蔚然和周玗希同姓,也恰恰是因为他们的父辈是同乡加战友,可见父辈关系之紧密。蔚然听过父亲提起周玗希的父亲,蔚然父亲满脸红光讲述着当年上山下乡的英勇事迹,提起周玗希父亲时甚至眼眶红了起来,眼神焦灼有力。蔚然心头一紧,若是依现在的文化来看,难免叫人怀疑这对革命老战友的情谊是否不纯,没准会是真爱。想到这儿,蔚然笑了。
那她和周玗希呢?是万万不能用“真爱”来形容的。
他们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却也是命中注定要分离的。
小时候随着父亲到周玗希家里作客,周玗希的父亲啃啃蔚然的小胖手,溺爱般捏捏蔚然的小脸蛋,笑嘻嘻说:“我家的小媳妇真的是越来越可爱。”周玗希就站在一边死盯着蔚然的脸。蔚然被看得怪不好意思,撇撇周玗希,骄傲地说:“玗希哥哥你憋来看我···”周玗希一个激灵,笑嘻嘻学着父亲的捏捏蔚然的小脸,说:“我家小媳妇真可爱啊。”蔚然一个白眼打到周玗希身上 ,周玗希继续傻呵呵笑着笑着,嘟囔着:“可爱···可爱···”
他们是发小,自打幼儿园开始就是在一个学校,几乎日日相见,说来也是腻歪。蔚然只有在周玗希面前能展现出小黑暗的一面,大家都以为蔚然是温柔懂事、善良可爱的小家碧玉,也就周玗希知道蔚然的小阴暗。但是周玗希对此缄默不语,默许着蔚然所做的各种小动作,是宠溺,也是怜爱。
蔚然偷偷把班级里“大姐大”的钢笔扔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故意在校园贴吧里抹黑她。因为班花喜欢周玗希,于是拜托蔚然送情书,蔚然呵呵呵答应了,却当着周玗希的面儿把情书撕了个稀巴烂。周玗希乐呵呵看着蔚然做完这一切,然后伸了个懒腰,牵起她的手,懒洋洋地说:“饿了,走,去吃饭。”蔚然屁颠屁颠恢复了平日里的生气。
这样的溺爱在蔚然丧父之后更加浓烈了。周玗希家里每个人都近乎过分地溺爱着蔚然,似乎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缓解蔚然心里的空缺。蔚然自然不傻,但她不得不装傻。这样幸运的事情太少太少,并无血缘关系的周玗希一家对自己如此之好,怕是穷极一生也无以报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