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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静止

来源:二三娱乐

    如果说世间万物都是运动不息的,那么,你是否试想过,当最后一粒尘埃落定时,这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子?也许是了无生机、一片死寂。

    病房里传来微弱的气息,烁姨带着氧气瓶,面无血色,生命垂危,瘦弱得像秋天悬挂在树上的最后一片树叶,这已经是昏迷的第七天了。而另一边,她的丈夫四天前才刚脱离危险,转入了普通病房,但每当询问起妻子的病情,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都面露难色,回答“还需要观察几天”一类的说辞。

    忽地,病房的大门被巨大的力气撞击着,扭开了门把手,一位中年男子大声呵斥:“为什么!为什么躺在重症监护室的人不是你?”老年人艰难地转过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泪水划过眼角,浸湿了床单的一隅,断断续续地说:“对——对不起——我——全是我的错。”男子捶了捶墙,紧咬牙齿,说道:“你个老东西,后悔一辈子去吧!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接而摔门而去。

    老人缓慢坐起身,空洞地看向窗外,拳头攥的很紧,由于还输着液,血液都开始有点往回流了,然而事到如今,这一切都是他酿成的,而且,无法挽留。

    烁姨是林昇故乡的一位乡亲,原名为郭知烁,以“无所不知”而被当地人熟知,她不仅知道乡内男女老少发生的趣闻或是家里操办的大事,连城里的大小新闻她都知道。她特别喜爱以一种幽默的口吻传播各类消息,但大多数情况她都选择叙述别人家不得意或难以启齿的事来博众人一乐,虽然话多且大多得罪故事原主,但街坊邻居还是很喜欢和她聊天。

    但她的命运十分坎坷,因为只有小学毕业文凭,且家中育有一儿一女,丈夫也不过是初中毕业,所以为了养活一家老小她和丈夫不得不深夜骑着电动三轮车运货,一直做到自己六十五,丈夫七十,但仍坚持拉货。

    生活不易,大家都知道她生活贫困,也有邻居时常会提一点多余的节礼送给他们,他们对此也很感激,但更多的还是羡慕。

    曾经庄上也有人劝过她不要再去卖力气了,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足以养活自己了,养儿女操劳一辈子,也该到他们来孝敬自己了。但烁姨笑笑说没关系自己还做得动,不想拖累子女。

    周边邻居都知道,烁姨每次下货回来的时候都会记得把院子里的大门锁好,然后再进屋入寝。而且,回来的时间大概是凌晨三到四点。

    突然有一天,一位住在烁姨房子后的一户人家的老爷爷惊讶的发觉烁姨院门没关而且似乎是一夜未归的现象。这在他看来是从未见过的情况,于是,忧心忡忡的他把这件事情和其他街坊邻居说,但别人都让他别多想,可能就是出去有事,耽搁的时间有点长。

    他们家前院飞了很多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声音闹得周围的人心情很烦躁,乡里有句话说,麻雀聚集在一起打架就是有坏事发生了,但因为只是传言,大家并未亲眼目睹过,也都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后来大家才知道,她们真的出事了。就在当天夜里,去送货的时候出了车祸,听说是她丈夫开的车,而且为了赶时间并没有等红绿灯,拐弯时加了速,被一辆汽车撞翻了。

    烁姨和她的丈夫被送到医院抢救后,她的丈夫生命状况基本稳定,而她却一觉不醒了。那么一个风趣、大大咧咧每天都要找人唠嗑的人,现在紧闭着双眼,气息微弱,就算心中有千万事都难以开口了。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也肿得不像样子,丝毫觉察不出往日的风韵。

    林昇听闻消息过来探望的时候,看到烁姨的样貌,难掩情绪,走出重症监护室掩面而泣。烁姨是曾经给他讲好多有趣故事的人,尽管家境贫寒,但烁姨很喜欢小孩子,只要家里买了什么好吃的,就会给邻里乡亲有小孩子的人家分一点。

    林昇受到她的恩惠还是有些许多的,他急忙去医生办公室问了烁姨的情况,但却得知烁姨可能以后只能是植物人了,苏醒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林昇一个人坐在长长的医院走道里,那道路的尽头一片黑暗,有些微弱的灯光,仿佛前方是遥远的星河和永远走不完的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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