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此时坐在我面前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色衬衫,头发有些长,盖住了半张清朗俊秀的脸,眼睛半闭着,修长的手指放在桌上,缓慢而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说实话要不是这次遇到这样棘手的事情,我才不会来找他。
“我说三藏,今天可不是来找你玩的!”我有些不耐的敲着桌子。
不过三藏还是无动于衷,眉头皱都没皱一下,嘴里嘀咕着继续在念他的鬼经。
我没有办法,只好玩手机,玩一个该死的小游戏玩了大概十几分钟,直到听到他说:
“嗨,阿易,好久不见了。”
我才抬头,想好了一肚子咒骂他的话,但看到他那张笑盈盈阳光的脸,到嘴边的话只好憋了回去。
“你到底在念什么玩意?”
“这不是玩意,是经书,名曰法华经。”三藏淡淡的说。
“什么?”
“能令众生离一切苦,一切病痛,能解一切生...”
“好了好了。”我打断他,“别说了。”
被他一打乱,我都忘了要说什么,我揉了揉脑袋,想起那件糟糕的事,不仅糟糕,甚至有些...怎么说呢?...灵异,嗯,灵异。
“我这次来,是有正事找你。”
三藏笑道:“你每次来都是有正事,急匆匆的来,急匆匆的走。”
我摆着脸严肃的看着他,一边在脑海里组织着语言,说实话我现在一想到那件事脑子就一片空白。
三藏也不笑了,转身到后面茶柜上摆弄着什么。不一会儿就端来两个冒着热气的茶杯,一杯推到我面前。
只见他双手交叉盘在桌上,认真的端坐着看着我,“好了,你说吧。”
我没有喝茶,却咽了咽口水,认真的说:“那你听仔细了,整件事十分的怪异。”
三藏双手合十,变了一种态度,“善哉,善哉,施主请说,贫僧在听。”
我白了他一眼,“不是说好别用这种口气说话的吗?”
好了,整件事要从一周前说起。
首先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易,28岁,是个从业三年的警察。
上个礼拜三,我坐在办公室处理着一些杂事,警察局是这样的,别看电影里警察有多么威风,其实真正做这行的知道,其实平常的工作百分之七八十,都是在处理民事纠纷,琐碎小事上忙的焦头烂额。
不过我自认还算是兢兢业业,一直没出什么毛病。
但是今天,就遇到了一件命案,在我们这个地方,命案真的很少见,我当警察三年来,遇到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但仔细一想,好像集中在今年,有些多,我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
打电话报案来的是个男的,说死人了。
我们赶到案发现场,是一栋名为青年公寓的小区,位于城南的郊区,这年头,随着房价的日趋见长,公寓房显然更加受到工作族的青睐。
青年公寓看上去很新,据我了解应该刚交付不久,所以自然里面的人入住时间也应该比较短。
案发现场在5栋10楼,一个瘦小的男人带我和几个同事上去。
这个瘦瘦的男人就是报案的人,叫庞炜,我们只从他的口中知道死了个人,好像还是他的老婆,其他一概不知。
在电梯里,我准备再问他些什么,但看他的样子有些不对,后背紧紧的贴着电梯,头从进来就一直埋得很低,然后我们惊讶的发现,他是在发抖。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想想也不怪他,谁见到死人何尝不是这样,更何况死的还是他妻子,他这种反应,应该有几分悲痛在里面。
但后来事实证明,我们的想法完全错了。
公寓里的房间,两室一厅,看样子刚装修没多久,空气中还有油漆和甲醛的味道,但我凭借这两年的警察经验,还是从中隐约的闻道一股血腥的味道。
庞炜带我们穿过大厅和走廊,进入到左边的一个房间,我呆住了,可能是有段时间没有接触到尸体了,又可能是这景象有些过于惨烈了,我和我的同事们一致的发出轻呼。
我身边的庞炜也有些不忍直视,扭过头去。
整个房间大概十几平米,中间的一张大双人床上,入眼是触目惊心的暗红,这暗红色的血已经蔓延了整张床单,散发出刺鼻令人作呕的腥味,而床的偏右侧,也就是血泊当中,平躺着一个穿着薄薄睡衣的女人。
“这是...你的妻子?”我问。
瘦小的男人点点头,从喉咙深处发出含糊不清的哭腔,那哭声更多包含的是恐惧。
我忍着气味走近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头发散乱着,脸色苍白,眼睛紧闭,重点是她左胸口处,插着一把刀,直没入柄,这应该是她的死因。
接下来我把庞炜单独喊出去笔录,留我同事在里面做一些现场痕迹的提取。
在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对面的门开了,走出来一个小男孩,大约6岁左右。
庞炜看见男孩出来,立马有些慌张的用身体挡在了他的前面,我猜是不忍心让他看到另一个房间哪一幕吧。
男孩有些纯真的眼神看着庞炜。
我小声的问:“这位是?”
庞炜回过头,“这是我儿子,叫小哲。”
这位叫小哲的男孩用有些排斥的眼光看了看我,很不情愿的被推到房间里,然后房门被从外面锁上。
“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我问。
“他太小,我怕他承受不了,而且...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那你说说整件事的经过吧。”
我们面对面坐在客厅的茶几桌的两侧的沙发上,我例行掏出本子和笔,刚放在桌上,就听见对面传来呜咽的声音。
先是呜咽,然后双手捧着脸,抽泣起来。
“警...警察同志,你...你一定要相信我。”从指缝中透出的是绝望的声音。
有些怪异,为什么刚开始就要我相信他?
“庞先生...”
“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他还是这句。
我好气又无奈,“你什么都没说,要我怎么相信你?你先冷静一下。”
“冷静,对...冷静,可我该怎么冷静,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不可能的,真的不可能的。”他情绪开始有些激动。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
“不,你不知道的!”庞炜头抬起来,眼神中绝望透着骇意,“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
妈的,我有些要失去耐心了,我把笔往桌上一拍,我倒要看看他什么时候能静下来。
不过后来,我开始理解他的这些举动——从我听完他讲的话以后。
“什么时候发现你妻子死的?”
“今天早上。”
“早上几点?”
“9...9点吧。”
我在本子上一边记一边说:“我们是9点半接到报警,还有半小时你干什么去了——等等...”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我抬头看着他,“早上9点?你老婆还穿着睡衣,那你...”
庞炜语气透着冰凉,他深吸了一口气,“没错,当时我就睡在...她边上。”
“也就是说你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妻子已经死了?”
“嗯...”
我用笔头杵着脑袋,这么想来,这情景确实有点诡异。
“你最后一个见你妻子活着,是什么时候?”
“晚上11点,是我们睡觉的时间。”
“那时候她好好的?”
“对,好...好的,没有任何的异样。”
我几乎没有思考的说:“那就是有人在昨晚11点到今天早上7点之间,进入了你们的房间,趁你妻子熟睡的时候,把她杀死!”
庞炜看着我,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目光涣散,身体也有些僵硬,声音有些发颤:“不,不会的...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