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早逝、母亲病终、爱人分离、朋友背叛,他依然白手起家、艰难创业。
车祸后脑袋缝了六针、后背上全是钢板、疾病让他药不离身,他依然铁骨峥峥、豪情万丈。
他是传奇,
是宁夏吊装界饱受争议的后起新秀;
他是老三,
是贺兰山下声名鹊起的西北之狼。
上篇
辍学、打架、关禁闭,19岁前的叛逆人生
西夏故都,黄沙古渡,在西北黄土高原茫茫的金色海洋中,银川像是遗落在塞上的一颗明珠,默默看着千百年来发生在这里的故事。
50多年前,老三的父亲老曹跟随部队转业到银川,从此扎根在大西北。
老曹出身贫寒,吃百家饭长大,日子过得苦哈哈,却是个有理想抱负的青年。写得一手好字,靠自己考上了老三届的高中,入伍后更是意气风发,20几岁就当了排长、连长、汽车连的指导员。转业到单位后被领导看中,开始在大院开车。
01
老三76年出生,家里姊妹三个,老三最小,所以叫老三。
老三家里从小就事情多,父亲老曹在单位开小车,母亲在大红门商场当售货员。因此总有来他们家找父亲帮忙、找母亲买东西,形形色色,各种人都有。
上学的第一天,母亲给穿戴整齐的老三特别交待,“要是别人问起你爸是干啥的,你就说烧锅炉的,听到没?”
老三点点头,他确实也是这么回答,他告诉老师,“我妈是售货员,我爸是烧锅炉的。”
然而在那个年代,要知道一个人的家庭底细,实在是太容易了。
有一次班主任把老三叫到跟前,说要老三给他爸带个话,过几天要借车去山上扫墓。年幼的老三不懂其中深浅,屁颠屁颠回家告诉老曹。
老曹当时沉吟了半响,说,“可以送,但只有周末才得空,并且希望能早点回来。”
班主任不答应,说必须得工作日去,而且必须要下完班才出发。
单位的车哪能这么随便借出去?最后自然没有送成,老三继续每天去学校上课。
80年代小学课堂(电影截图)老三后来说,他其实特别尊重老师这个职业,但又特别憎恨老师,因为他觉得,自己的一生,就是毁在那个班主任手里。
借车的事情没过多久,有一天下课时,班主任对老三说:“你,提水去!”
老三一向听老师的话,就去了。提水需要走一段路,回来的时候老三自然错过了上课铃。
准备坐回位子的老三被班主任叫住了,
“你干啥去了?”
“不是你让我去提水的吗?”
“我让你提水,让你迟到了吗?给我站外面去。”班主任脸色变了样,声音尖厉得像防空警报。
就这样,老三莫名其妙被赶出教室,而且这一站,就是两学期。
老三本来成绩尚好,但从那以后他再也不能上班主任的语文课了,每次都只能站外面听。其它课的老师会把他叫进来,但也只敢让他站着上课,怕被班主任穿小鞋。
年幼的老三啥也不敢跟家里人说,母亲每天把他收拾得妥妥的,还以为他在学校好好地念书。
前半个学期老三还天天老老实实站着,后来站得烦了,就想,“我还站着干嘛,我天天出去耍去。”
就这样,老三开始踏入了社会,跟着那些不念书的小孩到处混。偷啤酒瓶、偷废铁、偷点烂铝烂铜,卖点钱。
老三在大街上游荡时,家里还都以为他坐在课堂里。
02
小学时代就这么一晃过去了,老三的成绩一落千丈,留了一级。后来也不知怎么开了窍,发狠读了几个月书,又考上了初中。和老三一块混的几个兄弟,后来也分道扬镳。
很多人都觉得老三这个人一直都那么操蛋,其实他们不知道,有很多事情 ,都是被逼的。
老三也曾想过好好念初中,但他进初中才一个多月,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四个高中生,在一个自习课上,大摇大摆地闯到老三的班里。
问:“你是老三’。
老三说是,然后对方啪啪给了他两个大嘴巴子,说,“明天上学,给我拿20块钱来。”
老三脑袋被打得嗡嗡响,他抬眼看着他们,半响,说,“行,你明天过来拿。”
第二天,老三在书包里装了把菜刀就上学去了。
下午第三节课上完, 五点多钟,那四个人来了。
“钱拿来没有?”,
“拿来了。”
“在哪?”
“在书包里。”
那四人听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来,伸手过来拿。殊不知,迎接他们的,却是老三的菜刀。
老三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大的勇气,二话没说,疯狂冲了上去。
四个人他给打倒了仨儿,两个衣服都烂了,一个跑了。
就这么着,老三在学校出了名。
80年代的中国,因时代原因,校园管理混乱,有许多小帮派。为了以后在学校立足,老三跟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兄弟,一天之内,他把学校所有小帮派全部修理了一遍。
80年代的学生小帮派(电影截图)从那以后,同学们看见老三都绕着走。
老三后来跟我说,那个时代就这样,不是没人管,爹妈为了挣钱养活孩子都已经精疲力尽了,根本没时间管束他们,只能任由他们野蛮生长。
而在学校,就只讲究丛林法则。
靠着一身狠劲打出名气的老三,在初一有幸成为学校的护校队长。
在三个护校队里,他也是年龄最小、学龄最短的护校队长。老三有了自己的护校办公室,却很少再进教室。他面对的是社会的混子、外校的帮派,护校队要把这些来惹麻烦的家伙一个个赶跑,最狠的一次,他们把大门锁了,把一帮社会混子打惨了,重伤了几人,也就是因为这个事,老三被学校除名,从此告别学生时代。
03
老曹不知道老三会变得这么浑,三天两头有人领着孩子到他们家来讨说法。对老三他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但总是于事无补。最后老曹决定把老三送去部队,他觉得只有在纪律严明的部队,才能管束住老三,把他磨练出来。
1992年,老三入伍,当了一名地勤兵,在酒泉卫星发射中心呆了段时间后,后来调回到银川。
然而性格一旦养成,九头牛都拉不回,老三依然桀骜不驯,像一匹野狼。
老三说他就应该是属狼的,有恩必报,有仇必报,眼睛里揉不得一点沙子。直到现在他还改不了这个性格,总想伸张正义。
有一年春节,因为连长让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家的老三摆好两车煤,他大年初二让人把连里的过节物资(部队过节不做饭,一个发一只烧鸡两根火腿)全都偷走了,只留了一些方便面和面包。这事直到今天还被连长拿来笑话。
在部队的老三(右1)而另外一次和指导员的冲突,却差点葬送掉老三的整个前程。
老三有次和班上的人训练回来,没饭吃。全连都有饭吃,就他们没有。年轻气盛的老三怄不下这口气,和指导员闹了起来,一个饭盒打到指导员头上,最后缝了五针。
事情闹大了,老三被拷在禁闭室,呆了87天。
那87天是老三青少年时代最难熬的日子,不是因为被关禁闭,而是因为他的父亲老曹,他觉得内疚。
他能想象为了这个事老曹怎么四处求人、低三下四,只希望连里能对老三从轻处分。
有一天傍晚,老三透过禁闭室的窗户看到老曹开着车经过,看着他下车后跑着碎步赔着笑跟人说话,老三眼泪就淌出来了。
在老三的印象里,文武双全、英明神武的老曹一辈子也没这么窝囊过。
最后老三保住了,没有被除名。
老三后来红着眼跟我说,“我可能是个最不孝的儿子,但我已经没有机会再回报他了。”
04
老三是1995年7月份被分配到化工厂上班的,老曹出事时,是10月份。
1995年,老曹协调检察院追拿案犯,未想车辆在途中出事,在青铜峡一个急拐弯处,车子直接开进了黄河。车上5人,有三位遇难,老曹是遇难者之一。
青铜峡消息传到老曹家时,无疑晴天霹雳。
老曹走得突然,什么也没跟家人交待。唯独和老三有见上一面,还是擦肩而过。
后来的很多年,老三总会想起当时的情景。
中午他在外面检修回来,吃了碗面,骑着自行车,工装上的油污黏到到皮肤上,腻腻的让他很不舒服。他走到厂门口时看到了老曹的车,老曹坐在副驾驶上,车玻璃摇下一半,正午的阳光折射在他脸上。老曹皱着眉,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他没有看到老三,也没打招呼。
车子随后就走了,消失在厂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里。
老三说,如果我知道晚上要出事,死活也要把老曹拽出车来。
但是人生没有如果···
那年老三19岁,刚转到厂里三个月,是一名铆工工人。
人在经受巨大刺激时,会有两种极端反应。
一种是逃避,选择绝不相信;一种是接受,咬牙扛过去。
老三的母亲选择逃避,她根本无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以致于后来郁郁而终。
而老三他知道,他必须扛过去。
老三说他这一生中最大的变化,就是老曹的去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瞬间,他明白了一件事,就是"责任"!
老三也难过,他的难过可能没有人懂。人人都说老三操蛋,天天只会惹他老子生气。但其实他们不知道,能够让老三这么肆意妄为牛逼哄哄的唯一资本就是他有一个好父亲老曹,现在老曹倒下了,老三就得做这座山。
老曹去世一个月后,老三在厂门口等车,看到一辆红色桑塔纳开过来。老三招了招手,想让他顺一下自己。结果车子从他面前径自走了,只留下一串尾气···
老三笑了,他想起老曹还在时,只要他站在厂门口,根本不用招手,这些路过的车都会停下来问他到哪里去。有时候明明去的方向相反,他们也硬说顺路。
而现在,他招手也没有人停车。
那一刻,老三在心底发誓。有朝一日他一定要出人头地,只有这样,他才不愧是老曹的儿子···
从那以后,老三再也没有搭过别人的车。
下篇:
筑天路、结豪杰、两次死里逃生,一朝声名鹊起,40岁以前的追梦岁月
“等我老了,我也想为自己写一本书,不一定要出版,我其实想留给孩子一句话:当你遇到了生活的挫折,该怎么面对?我希望,在我死了以后,他们像我老三一样,撂出去,死不了,不偷不抢,靠自个挣钱。”
——老三
01
老三说,我一生中有两个贵人,一个是许叔,一个是郝叔,如果没有他们,也就没有我老三的今天。
许叔和郝叔都是老曹的生前好友,出事时许叔在北京开会,回来后抱着老曹的照片哭了好久;郝叔是老三的直接领导,他让老三回去处理后事,并告诉他,“这种场合我就不去了,但你父亲交待我的事我不会忘,让我一直照顾着你。”
许叔后来想把老三调到小车队,未来也可以做领导的司机。但老三拒绝了,主动要求去学开吊车,他心里知道,靠别人只能靠一下,只有靠自己,才能找到饭吃。
但想开吊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当时能开大吊车的,都是一步一步从小吨位学上来的。老三突然就上手80吨,很多人不服气,包括当时他的师傅。老三被派去四个月,师傅没让他上过一次车。
老三一点儿也不怪师傅,他知道自己年轻,受质疑。他啥也不说,只是每天都用拖把把吊车里里外外拖得能照出人影子来。别人去打牌喝酒,老三从不参与。他天天伺候那台车,跟伺候自己媳妇一样。
四个月后,师傅把他叫到跟前,说,“老三,难得你小子用心,以后跟我好好学!。”
师傅把所有的技术毫无保留地教给了老三,直到现在,老三都跟师傅关系特好,每年过年他总得到进师傅家去一趟。
他说,“我感谢我师傅,因为他给了我手艺,改变了我的人生。”
老三跟师傅合影到了99年,国企开始掀起一番轰轰烈烈的改制潮。
老三毛荐自荐写了一封信给领导,希望承包化工厂的所有特种设备。厂长批文写的是:“该同志年轻有思想、有抱负,一定要重用。请厂里有些思想麻痹的同志,以该同志为标杆。”
就这样,老三一跃成为厂里最年轻的副科长,成立了宁化大运公司,专管厂里的特种设备。
老三说,“当时厂里都提出口号了——自己养活自己、自主创业、不等不靠不要。当时我是很年轻,但那时候改制,也正需要我这种精神吧!当时厂里唯独我一个,是开着80吨吊车的科长,厂里干活我得开车干活去,下车了还得回来管理公司。”
02
2001年,青藏铁路二期工程“格尔木-拉萨”段开始动工,这条天路的修建从一开始就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千里冻土、高寒缺氧、生态脆弱被称为世界级难题,施工环境之艰难前所未有。
青藏铁路施工环境(资料图)老三上任科长后参与的第一个大项目,就是这个。
最先派去的三位司机,在走到西大滩就哭了,再也不肯上去,还准备好了遗书。老三怒不可遏,说,“你给我死也要死在西大滩,你死在西大滩我陪你死在西大滩。”
老三当官后一直这么霸气,他从小就认为,慈不掌兵,善不带队,尤其他刚上任后属于刚刚改制,工人们的思想波动很大。那时他就利用铁腕政策,换洗了一批新鲜血液。他最见不得,就是遇到困难就退缩。
老三因为有糠尿病,那时体重有200多斤。上山时体检没过,医生说你这体重就别检查了,在格尔木呆上一个星期再上去。结果老三当天就上去了,他跟他的驾驶员队伍说,“要死,也是我这个胖子先死。”
青藏铁路施工环境(资料图)员工的心理困难克服了,但有一个比这更大的困难却让老三头痛。当时青藏铁路动工,吸引了全国无数的施工队过来。各种供货商,中间商,再加上一共20多个标段,情况复杂无比,老三的施工队是通过一个中间商介绍进来的,最后能不能真正的拿到钱,他心里一点谱也没有。
“当时青藏铁路什么情况你们可能不太清楚,千万富翁大把抓,,跳楼天天有,合同满天飞。最后乱到什么程度?要不是温总理那两次去,最后都干不下来了。满街都是骗子,谁都讲我手上有个大工程,全拿着合同。温州有个老板,七千多万,被中间商把钱骗走了。直接从格尔木最高档酒店,盐湖酒店,跳下去了。当时的盐湖酒店,早上就跟个市场一样,尽是跟人谈生意的。供钢材供水泥的,搞土方搞设备的。我当时就害怕 ,说实话没看过这个场面。所以,我就说不干了。”
所幸老三遇到了该标段的项目经理,这位山西的十大杰出青年姓韩,他拦住了准备下山的老三,问他到底有什么顾虑。老三要求韩经理亲手写个条子,他以后不认中间商,只认韩经理本人。最后,老三的施工队留了下来,并且三台小吨位车给出了高于市场的价格。(每台车3名司机,24小时待工)
2003年,老三结到了工期的全部尾款。韩经理把几十万现金整整齐齐地码在桌上,让老三带走,并给予老三施工队高度的评价。
的确,老三的军事化管理,不得不让人对他刮目相看。别的施工队宿舍饭盒乱放,拖鞋乱摆,衣服裤子乱扔,一放假就跑去帐篷歌厅。老三的队伍从没出现这种情况,他的11个人队伍几乎是按照军人行事,宿舍井井有条,工作时令行禁止,无疑是外来施工队里最有风格的一支。
那天,老三用个蛇皮袋把现金装在车后,下山的路上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他说,“我不是为自己挣了多少钱高兴,而是为了能参与到这个伟大的工程、为我自己拥有这么敬业的员工而感到高兴。曹光、刘永涛、罗全宁、张启、常树林、范咏、李虎、智斌····我们这些都是普普通通的工人,但这条神奇的天路,留下了我们的汗水,也留下了我们的青春。”
老三和他那支走上天路的队伍03
“我挣钱横得很,跟客户,能挣你一块绝不挣你九毛。但我们这个行业,最后伤的全是最近的人。见面都是好朋友,背后全是拆台子捅刀子。”
——老三
在结束青藏铁路的项目后的那几年,老三带着他的队伍又参与了一大堆西北的建设。古旺高速、银川市北绕城、固原到黑城高速、杨黄水利工程···
老三(右2)在厂里任职期间与领导合影在有一次跑工程回来的路上,老三因疲劳驾驶翻了车,脖子后缝了6针,不过对当时的他来言,那就像军人的枪伤一样,自豪。
2006年,是老三的人生转折点。不是从低到高,而是从半山腰上,又重新跌倒了谷底。
那年老三因投标卷入一场纷争被调查,因此停薪挂职,开始自主创业。他找了3个人合伙,花40万买了一台二手的20吨吊车,未想,事业才刚起步,便遭受飞来横祸。
有一次老三出车去干一钩活,在一个上坡的匝道,路塌了,吊车翻下来。
醒来后老三已经躺在医院里,他命大,算是捡回一条命,但后背上全是冰冷的钢材。
但最让老三心寒的不是受了伤,而是他的两位合伙人,要求撤资。
老三答应了他们撤股的要求,躺在医院的100多天里。过去的事像放电影一样在老三脑海里浮现,他想起老曹出事的那个下午、想起母亲临终前拉着他的手、想起小时候一起混的那几个兄弟,他们有的吸毒、有的去世、有的流浪到国外,只有他现在还干着事业···老三觉得他们都在看着他,他知道他必须得站起来,就像一条蛰伏的狼,等舔舐好伤口,照样驰骋草原。
养病那年,老三的吊车给一个同学在管理。那是老三刚当上科长那年把他带出来的,他在街头碰到那位同学,蹬着三轮车,老三把他招进了自己的队伍。
可笑的是,年底他只交了8000块钱给老三,他说,这是一年的利润。
老三当时什么也没说,他知道这台20吨吊车可能一天挣得都不止这么多,他只是把车重新接了回来。
他以后要靠自己了。
车祸让他驼了背,但他决定,以后再也没有人,能让他弯腰了。
04
“回到厂里,厂里人说,‘老曹的儿子,老爹去世了,他白手起家,干得这么好,真牛!’。这是我最喜欢听到的评价。”——老三
谁也没想到,老三会起来这么快,就像平空里突然炸了一声雷,老三就在整个银川吊装界火了。
2009年,老三成为宁夏自治区有史以来第一个一级承包的施工方,承包的是500万吨大炼油的吊装工程。最辉煌的时候,他现场调动220台吊车同时作业。
2013年,给所有吊车老板结款那天,老三在银行提了900多万现金,直接现场发放。那天,老板、驾驶员、其它看热闹的,七七八八来了好几百号人。老三像个胜利的王者,他不怕别人非议。他这么做第一就是要给别人看,他没少一个租赁方的货款,另一个,他也是想让所有那些曾经瞧不起他的人看到,他老三,没有倒下。
老三还清所有外部欠款,给了最初留在他身边的合伙人300万,给几个调度一人奖了一台车,老三说,“对我有恩的人,我就是要记一辈子。”
随后老三成立了“仁合众联”吊装公司,宁夏200多个吊装老板都入了股。老三有一个梦想,他觉得吊装行业之所以做不大,就是不团结,他要打造西北吊装第一联盟,他要把这个事业做得专业化、规模化,以后跟施工方谈判有筹码,跟厂家谈判也有底气。
可是要让这么老板们聚在一起开公司谈何容易?联盟没过几年就逐渐散了,200多个股东最后只剩下七八个,很多人笑话他瞎折腾,说他装逼做样子。老三不管他们怎么说,直到今天仍然不后悔。
老三知道总有一天他还要干,他一定要把这资源整合,一定要走出去,哪怕死在这条路上。
老三今年新接回来的三一600吨05
“我这个人,不能拿好坏而论,我觉得,我有情有义。我做事对得住自己良心,就够了。”
——老三
老三有过两次婚姻,99年,母亲病重,临终前她拉着老三的手,说,“老三,妈也不在了,你成孤儿了,不要老去哥哥姐姐家,偶尔去吃饭还行,他们都成家了,你也要赶快结婚。”
老三含着泪答应,随即和相恋多年的女友结了婚。但一年后,因为各种原因,他们分道扬镳了。
“在婚姻这件事上,没有错与对,只是到了该分手的时候了,相互太多的伤害,没什么意思。”
离婚后,她还是想跟老三好好过,老三叹了口气,说,“过啥呢?不过了。”
很多时候,语言都是苍白的,没有人知道老三的心里有多难受。民政局当时说要他们调解,老三掏出刀子扎在桌子,说,“下午两点我就要拿到离婚证,拿不到我就与你同归于尽。”
离婚当天,老三一把火烧光了与她有关的东西,从此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他准点上班,准点下班,下班后他从城东的酒吧喝到城西,就是不愿意回家,即使回家后也不开灯。从进房门到床上,衣服脱得满地都是,然后倒头就睡。
“爱是个啥东西?你跟我说爱是个啥东西?人家再爱你,一年后又结婚生娃了,你再不爱她,你他妈用了6年时间才走出来···你跟我说爱是啥?”老三问我,我无法回答。
“我真的很感谢我现在的老婆,是她让我重新捡起了爱,让我重新体会到家的温暖。我有时候觉得,上天在冥冥之中一定是有安排的,它让我经历那么多痛苦,最后就是为了让我遇到这个人。”
老三在06年认识了现在的老婆,老婆是乌兰浩特人,有东北女人的大气,也有南方女子的温柔。老三准备买车时,身上有50万,老婆给他借了30万,让他买个好车;老三出去应酬,老婆从不问他去哪,只是嘱咐“钱带够。”
2015年,老婆给老三生了对双胞胎儿子,做了30多年的混世魔王的老三,终于升级成了父亲。有时候他看着媳妇和两个粉雕玉砌的孩子,觉得,以前吃的什么苦,都值。
“俺们这个年纪,谈不上激情了。以后就是把娃娃教育好,能朝着自己的理想一步步慢慢往前走,就够了。即使实现不了,但到老了有一天躺在病床上,回想起自己以前,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老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