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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望月(古风短篇小说)

来源:二三娱乐

长相思,在长安。

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

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

他站在月光之下,萧萧肃肃,一袭白衣如沐清华,皎若玉树临风前。

她立于他身后,淡眉微蹙。手中的绡纱几经紧握,终于开口。

“公子是否已有了心上人,才拒绝与玉玠的婚事。”

他闻言,唇角浮起一丝浅笑。

心上人,何谓心上人,放在心上的人?还是困于心上的人?

“白小姐多虑了,顾榭出生寒门,岂敢高攀,还望小姐请大人另觅佳婿。”

高攀,他竟然说高攀,堂堂相爷竟然说高攀,这般拙劣不堪的借口。

他竟然连敷衍也这般不愿。

她怔怔看着他的背影,还是这样令她痴迷的弧度。从五年前的那一眼起,她便知道她这一生怕是再难脱身,这五年,她这么努力地靠近他,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这份情愫。她以为,她或许是不一样的,起码,她能够站在他的身后,她是离他最近的那个女子。

她如同仰望神祇般仰望他。

顾榭,这个惊艳了长安城的名字,这个入了多少长安少女梦的名字,这个俘获了她白玉玠的名字。

就在方才,在宴席之上当父亲执起她的手将她交付于他时,她以为她终于可以把这个名字缠绕进余生。

可是,他的拒绝竟这般掷地有声,坚决得令她心颤。满堂宾客,他就这样拂了她父亲的颜面,不留一丝余地,也这样断了她五年的执念,断得彻彻底底。

她狠狠咬着牙,才没让那满腔的委屈与悲恸溢出眼眶,算是作为一个世家女子最后的骄傲了。

那作为一个平凡女子的骄傲呐,早已毫无保留地给了他。只是他,始终不屑罢了。

她才发现,这五年,五年不过她的一眼执着,一意孤行,一厢情愿,而已。

试问世间女子的风华又抵得过几个五年?

她转过身,走进灯火阑珊处,任泪水倾泻在那一层匀面的脂粉之上。

满身繁华步入俗尘之中,她不禁回首,已泪眼朦胧。而那个男子依旧站在月光之下,依旧是如松下风的挺拔风姿,似乎站了几生几世之久。

【一】望月砂

向长安,对秋灯,几人老。

他不记得了,大概是太久了吧。

这是第几个月夜,他站在这儿又有多少个夜,而她,又离开了多少个夜?

那个,曾说要陪他看一世月光的女子。

终究食言。

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如今“华冠长安城,才惊昭阳殿”的男子曾经不过是一个连月光也看不见的少年。

那一年,他二十三岁,看不见雪,看不见月光,看不见一切,看不见她。

那一年,他二十三岁,一个被世家遗弃的棋子,一个父不详的私生子。

那一年,他叫顾长安,一个被期许与帝都比肩的的名字,却拥有低贱到尘埃里的身份。

那一年,母亲死在那个夏天,他的身边只剩下阿笙。

那一年,那个冬天,他遇见她。

她轻轻拂过他额前的乱发,指尖擦过他脸庞,带着清苦的淡淡杜若香,令他想起他今生还来不及看最后一眼的女子。

“你便是那不听话的顾公子了吧。”

她的语气轻柔,夹着微微笑意。

传入他耳中却如佩环作响,玉碎磬鸣。

这是他二十三年来听到的第一个对他如此说话的女子,没有指责,没有轻蔑,没有同情,没有哀伤,他感到自已被平等地对待,就像一个正常人。

即便多年后的他站在权利的顶峰,听着他们的敬仰,倚重,诟病或者爱慕艳羡,就是再也没有听到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话。

她,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她,终究是特别的。

阿笙听说普渡寺里有一个能医百病的神医,便连夜把他迷晕送上山。

他因气恼而不知打翻了第几只药碗。

终于招来了传说中的神医。

只是他不曾想到,这是一个女神医。

“公子,这就是白神医。”

阿笙站在他身边怯怯提醒。

“噗嗤”女子笑出声来,“这位阿笙兄弟真有趣,我不过一个普通大夫而已,哪是什么神医。”

阿笙红了脸,叹道,这便是书中所言“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吧,他看向顾长安幽潭般深沉不见底的双眸,可惜,公子看不到。

是夜,阿笙听到顾长安问他,阿笙,她叫什么名字?

阿笙险些脱口而出,但看到公子脸上难得的温和时,便说道:“公子为何不亲自去问白神医呢?”

他的脸瞬间冷却下来,恢复往常生人勿近的漠然。“不知道就算了。”

他听到阿笙的声音身后传来,“月砂,白月砂。”

白月光,赤朱砂,自是旖旎万分。他想到,面色柔和。

次日,阿笙看到顾长安乖乖地喝下那碗药。

他突然不忍心告诉他,其实除了这碗药,之前的那几碗都是白神医亲自煎的。

那日之后,他很久都不曾遇见过她。

听扫地的小僧说,她去了山下的一个村庄,那里爆发了时疫。

他的心突然一紧,他突然害怕她不再回来。

他在这寺中已经一月有余,每日喝药,听阿笙念书,偶尔也在苑中下棋。

那日,他在榻上小憩。突然感到额上一阵温热伴着若有似无的杜若香袭入他梦中。

他握住那截来不及抽离的皓腕,惊觉指下的肌肤细润如脂,少女浅浅的呼吸就这样横在他胸口。

他惊慌放手,从榻上坐起。“白大夫,冒犯了。”

他听到她轻笑出声,“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一愣,复开口道,“我自幼看不见,所以对气味较为敏感。”

她抬手,总觉得这副笑容太过凄凉,想伸手拂去。

她轻轻抱住他,他听见她说,“放心,我会治好你的。”

不知为何,他的眼眶一热,紧紧回抱她。

那时的顾长安并不知道,那个女子为这句承诺会付出这样短短的一生。

如果他知道 ,有一天当他看得见却再也看不见她时,那他宁可这一辈子都只是想象着她的容颜。

“你知道这叫什么药吗?这药的名字叫做望月砂,它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眼睛的,长安。”

“月砂,恩,我相信你。”

“你是信我还是信它啊?”

她凑近他,呵气如兰,她看到他脸上那抹可疑的红晕。

阿笙走到苑中,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旖旎风光。

男子亲吻怀里的女子,他波澜不惊的双眸里似乎荡漾着那抹奇异的流光,似笑意般美好,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女子粉腮红润,秀眸惺忪,紧紧攀着男子的颈,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

那抹白衣交叠着那袭烟青色的身影,成了阿笙这生见过的最美的风景,平生也再难忘记。

离他们相识,这时已是一年。

又是一年冬季,他们在普渡寺中已经整整一年。

阿笙想,公子定然是变了。变得像个会笑会怒的正常人了。

阿笙盘算着,什么时候公子可以把白神医娶回家。

阿笙盼望着,此生这样,就这样吧。

【二】西楼月

何处可为别?长安青绮门。

“长安,你这一生这样苦,月砂绝对不会再让你受苦。”

“长安,我不会离你而去,这一辈子,我都要陪着你,长安,再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长安,你要记得月砂的样子。”

“什么样子?”

“恩,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恩,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恩,我的月砂是个大美人啊。”

“对啊,所以长安不可以再喜欢别人了,月砂已经很美了。”

“不会,长安这一辈子只会喜欢月砂一人。”

“长安,总有一日我会带你去长安,带你看长安的花,带你看长安的月,带你看长安的灯火,还要和你站在长安城最高的城楼上。”

“好。”他握紧她的手,沉沉睡去。

她轻轻抚平他皱起的眉峰,低头亲吻他的额角。

“长安...长安...”她一遍遍地喊他的名字,深深看他的脸,似要看到记忆里去。

那滴泪滴落在他的眼睛上,划过他的眼角,摇摇欲坠。

她深深吸气,转身离去,裙裾划过他的指尖,留下那抹再也消散不去的杜若香。

她不曾回头,也不曾发现,那滴泪终究划过她抚摸过的脸庞,坠落于尘埃里。

“滚”他咬牙狠狠挤出这个字,拂袖推翻这一桌的药瓶。

那张苍白的脸,血红的唇,和那双灰暗空洞的的眼。

阿笙回头看着顾长安,这是二十四年来,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他。

他慢慢合上门。

她走了,白神医走了。

阿笙没有想过,白神医会走,阿笙以为,总有一天,公子会娶她,不,是总有一天,她会嫁给公子。

她说过要医好他的眼睛。

她说过要带他去长安,看花看月看灯火。

她说过,长安,我不会离开你。

可是,她终于还是走了。在某个月夜,不告而别,她走得毫无征兆,如同她的到来一样。

他不知望着何处,冰冷的神色兀自浮出一丝笑意,如同破冰而出的一抹春意,美得孤寂无比。

终究还是被抛弃了,只不过是又一次被抛弃。

可是为什么如同要死去了一样。

他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冬天,他与母亲被顾家赶出来,他们瑟缩在那个高门的墙角,母亲用冰冷的手臂抱紧他。

他的眼睛就是瞎在那个冬天。

那个冬天大概与这个冬天一样冷吧。

冷得好似心被寸寸捂热然后又仍在雪地里,又任那场雪狠狠覆盖所有的温度。

那一夜,阿笙听见他的哭声,在那个冰冷的雪夜里回响了一夜。

从此,他再也没有见过公子再流一滴泪,也没有见公子再真心笑过。

一年后。

他去了长安,那个簇拥着繁华富贵的那座帝都,那个他势必要与之比肩的城池。

那个曾经的许诺。

那个时候他看见了满城的牡丹花,比普渡寺更清冷的月光,不灭的明媚灯火,还有那座最高的城楼。

似乎如她所言,美不胜收。可是他,只听到胸腔里那沸腾的欲望,他望着那座最高的城楼,立誓终有一日会站在上面,俯瞰长安。

那个时候,他更名为顾榭。

长安,终于只是成为那段过往。

来年春天,他拜在太傅白蹇门下,开始了他的仕途之路。

白蹇说他太过无情,爬得快,却也会跌得狠。

只是白蹇说对了前半句,他爬得太快,快得令人心悸。

五年,他从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国子监录事走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位,成为本朝最年轻的的一位丞相。

有时候,甚至连他也怀疑。

也许是前半生老天欠他的实在太多,用这后半生的荣华来补偿。

可是只有这个连皇帝也忌惮几分的少年丞相自己知道,这所谓的荣华与美名对他而言是如此的不值一文。

他要的是权,至高无上的权。

只有这样,也只有这样,只有他抛弃别人,又有谁能够抛弃他呐?

他终于不再是被抛弃的哪一个了。

然而这五年的宦海沉浮他也终于不是那个他。

那个倔强,漠然的少年。

这五年,他一直提醒着自己恨着她。

也只有这样,他比较不会太孤独。

那些记忆美好得不太真实,他每每想起,总觉得身在梦中。或许只有在梦中,她才会在。

这五年,他曾无数次萌生过找她的想法。可是,他都生生地压制住自己,他不容许自己,再对任何人低头。

这五年,他对自己残忍,对别人残忍。冷血无情,视人命如草菅。庙堂之上运筹帷幄,庙堂背后只手遮天。

他不得不承认,权势遮蔽了他的双眼。但他以为,这就够了,他还要其他做什么呐?

直到那一日,连阿笙也离开他。

他对他说,公子已经不是我认识的公子了,也不是阿笙所要追随的公子了。

他突然感到那种孤独。那种站在最巅峰,却再也无人陪你看风景的孤独。

那一晚,他突然很想她,那些沉寂了五载的相思在那一坛“醉生梦死”的浇灌下终于止不住地喷涌而出。

他脱下那身紫色朝服,换上一件白衣。

他在铜镜前站了许久,终于脱去,只余一件亵衣。

纵然是纤尘不染的白衣,也不再是那粗粝的材质,不是曾今的心境。

从跨入的那一日起,他已注定深陷其中,不该妄想有一日能够脱身。

次日,他调动所有的人脉势力。却猛然发觉,他从来不知道她的模样。

他看不见的时候,她不离不弃地陪伴。

他看得见的时候,她却早已不在身边。

他笑得大声而放肆,他的内心却虚弱儿无力。

那一日,他站在长安堤旁,看了一日的柳树。

【三】月上梢

同心一人去,坐觉长安空。

回首处,锦绣已成灰,良人已不在。

他立于月光之下,听着身后女子渐行渐远的琅鸣佩环声。

恍若听见记忆里那个女子说,你便是那不听话的顾公子了吧?也是这样宛若玉鸣的声音。

“果然是顾相一贯的作风啊,一如既往的薄情。”

他转过身去,看到男子眼底还未消散的戏谑。

“原来是康平郡王啊,怎么,郡王心疼了?”他凉凉反问。

男子闻言,勾唇一笑,也不作答,立于他身旁,同他方才一半抬头对着那半空的缺月,神色寂寥。

“今日是我夫人的忌日。”他突然开口,令顾榭蓦然一怔。

这个是传说中天命风流的康平郡王裴鄞?怕是这风流也只是表象罢了。

“方才听白小姐问顾相是否有心上人时,顾相的神情已经告诉我了。”

他似乎并不理会顾榭的沉默,自顾自地说着。

“郡王看出了什么?”他神色一凛,幽深无波的双眸冷冷看他。

“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顾相在紧张什么?”

裴鄞注意到顾榭的面色似有波动,心里不自哂笑,这世间,若还有什么能令眼前这位冷血不过的丞相为之动容,也只有情这一字了吧。

人这一生,最怕不过逃不开命,躲不过情。

这一夜,本朝最多情的郡王与本朝最薄情的相爷在太傅府的后院喝了一夜的酒。

两人被发现时,均已烂醉在柳树下。

白蹇看着一地的酒坛,略略出神,

这两个孩子,他都实在亏欠良多。

一个,欠了情,试图用荣华弥补,结果他却逃到什么劳什子的一个康平郡当了个郡王。

一个,已然说不清欠了什么,妄想用一颗掌上明珠去弥补,结果拒绝得他颜面无存。

他似乎从不曾看过如此失态的他们。

翌日,顾榭醒来,才发觉自己还在太傅府里。

他已记不得这样酣畅饮酒是多久以前了。

“你醒了。”

他看到她向他走来,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微施粉泽,云髻峨峨,摇曳生姿。

他想,他的月砂定然比她还要美上几分。

她放下手中的醒酒汤,转头便看到顾榭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瞬时羞红了脸。

她暗自指责自己轻贱,昨夜他明明让她那样无地自容,如今自己却还...

“白小姐,昨夜之事...”

“昨夜之事我会当做已经过去,公子不必在意我说的话。”

她太害怕他再说出什么伤人的话,连忙结果他的话,转身欲走。

“白小姐误会了,顾某只想问,裴郡王与恩师有什么关系。”

她生生停住脚步,露出尴尬的神色,随即又露出一抹哀痛之色。

“玉玠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父亲与康平郡王并无关系。”

“小姐不必惊慌,顾某只是猜测罢了。”

是了,先前是猜测,如今怕是肯定了。

“五年前,白太傅本欲与临安裴家结为姻亲,求圣上赐婚,一道圣旨下,谁不说这是一段金玉良缘啊,白家为世家,裴家为皇亲,门当户对得很啊,不过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白小姐在成亲当日便突然患病暴毙,香消玉殒了。”

“那裴家...”

“没想到那裴家少爷却是个痴情的人,不顾裴家宗室反对,硬是抱着白小姐拜了堂,然后请旨去了那个偏僻的康平郡当了什么康平郡王。”

“那那些关于裴郡王风流成性的坊间传言又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呐,不过我听说裴郡王宠幸的那些女人或多或少都和已故的白小姐有些相似呐。”

“那个白小姐甚少听闻,不过如今白府那个白小姐到是名满长安的美人。”

“唉,你懂什么,那个白小姐是如今白府那个小姐的一母胞姐,可是比那个白小姐还要美上几分呐,不过听说她不太像普通的闺门小姐,医术了得,妙手回春啊,对了,你知不知道六年前普渡寺下的一个小村庄的那场瘟疫,那个时候朝廷都下旨放火烧村了,据说有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及时出现救了一村的人。”

“那个女子不会是白小姐吧?”

“对啊,就是她啊,那年她出殡的时候那个村的人还来为她送行了呐。”

“当真是个奇女子啊,她叫什么名字啊?”

“叫什么,白月...白月砂,对,白月砂。”

一旁的侍从看到顾榭的脸色愈发难看,连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抖,他看着这个冷静自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丞相迈着浮虚的脚步渐渐走远。

他听到他兀自嗫喏,死了,你居然死了。

连日来,丞相不上朝的消息传遍朝野。

素以尽职见称的顾相已经三日不上朝,不顾传召,不理朝政。

裴鄞推开门,看到那个跌坐在床榻的男子。

他突然觉得其实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他拾起地上的酒坛,“怎么,有好酒也不请朋友。”

顾榭抬起头看他,略起一丝苦笑,他眼神浑浊空洞,神情哀戚悲恸,他看了他许久,淡淡开口,声音喑哑黯然。

“顾榭没有朋友,顾长安更没有。”

裴鄞一惊,手上的酒坛跌落在地,四分五裂。他不可置信地靠近他,“顾榭,你说什么?你究竟是谁?”

他恍如未闻,徐徐站起来,脚步依旧浮虚,他径自绕过他,一把抓起那个一旁一个倾斜的酒瓶,仰头欲饮。

裴鄞一掌打掉他手中的酒坛,狠狠抓住他衣襟,“你是他,你就是他,是你,是你!”

顾榭看着他血红的眼,疯似得的模样,再无平日里的清俊可言。

“长安,长安,原来是你,原来是你的名字,呵,我傻啊,是我傻。”

裴鄞颓然放了手,向外走去,他走得匆忙,慌张,步伐踉跄。

顾榭蹲下身,以手掩面,泪从指缝里流出,不经意地滴落在那滩酒渍中。

今朝偏遇醒时别,泪落风前忆醉时。

他突然觉得恍然如梦中,他从不曾来过长安,他与她,还在那个小镇那座山上那座普渡寺中,他依然看不见,听她讲风讲月讲雪,讲长安。

他突然不知道,他这恢弘磅礴的五载岁月换来了什么?荣华,地位,权势?

曾今他以为他最想要的是这个,权势,这个掌握天地的气度。

如今,他终于明白,原来他要的只是心安罢了。那个人在身边的心安。

不过,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原来,她早就不在了。

这些年,他念的,恨得,不过是一个死人而已。

他觉得,他是这样可笑。

走不出回忆,走不出爱恨交织,自以为是地报复,到头来,不过一场笑话,一场空。

可是,谁不是呐?

顾榭如此,裴鄞如此,你我如此,世人如此。

那是今年长安的第一场雪,比往年来得晚了一些。

他撑伞走出城门,回首眺望。

那个他肖想了多年的长安,那个他发誓要与之比肩的长安,那个他翻云覆雨了五载的长安。

那个终究会不再见了长安。

他看到城楼上的那个男子,慢慢成为一抹远处的孤影。

他转过头,在风雪里策马狂奔。

直到那个白影融于天地间,逝于尽头处。

他才伸手弹弹披风上的雪,轻声开口,

“不见长安,一世安。”

一声叹息,落在这漫天风雪中。

那段长安的记忆掩埋在一场场大雪里,掩埋在更朝换代中,掩埋在一段段相似的记忆里。

那个年轻的丞相,那个风流的郡王,那个善良的女子。

也终究成为一个故事,湮没在偌大的长安城里。

而这个故事,是一个普渡寺的和尚在一个雪夜里写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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