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参加了一个纪录片放映活动，纪录片的名字叫《骨未成灰》。影片讲述的是重庆一家民营养老院里发生的一些故事。
影片中有位叫李世明的老人，年轻时出轨，为了第三者和家人拔刀相向。他住在养老院里也不老实，护士制止他吸烟时，他扬起偷来的拐杖作势要打护士。他在院里到处偷东西，赃物小到烟酒大到手机。就是这样一个老人，子女不愿意来探望他，从头到尾只有老婆带点饭菜偶尔来探望他。
李世明在院里会偷跑出去，自己拦的士要回家，老婆闻讯赶来付了的士费，把他送回院里。有次老婆来看他，他跪在地上说：“你带我回家吧，我要回家。”但最后他还是在养老院里度过了人生最后一段时光。
临终前一晚，李世明躺在床上什么话都不肯说。
志愿者问他：“你想不想你的老朋友们？”
李世明摇了摇头。
“你和他们还有联系吗？”
他还是摇头。
直到志愿者问：“你想要你儿子来看你吗？”
他的眼角开始有眼泪划过，不再摇头。
这样品质低劣德行不佳的老人，或许我们都听过、见过。岁月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我们无法要求他反省自己漫长一生中犯过的种种错误，更无法约束他长久以来积累的恶习。人之老去，李世明依旧是一副老赖样，即便是给下跪完，又马上起来坐好。我感受不到镜头里他诚挚的歉意，那一跪，让我不禁联想到路边乞讨的骗子。
孤苦伶仃地在养老院走完最后一段日子的李世明，有没有悔不当初的念头？我想是有的。但悔恨又能如何，他无法弥补对亲人已造成的伤害。
在人道主义的角度上，我甚至愿意倾心倾力去照顾他，直至他化为一抔黄土，但我不愿意指责他的子女没有对他“尽孝”，谁能说花钱送他来养老院而不是弃之不顾就是不孝呢？
李世明临终前默默流泪的样子在我脑海里一遍遍浮现。
他值得被同情，但不值得被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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