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很早之前,我还跟着丞相读书的时候,丞相就给我分析过一些历史趋势,很多都让我对历史有耳目一新的感觉。比如管鲍之交的故事。
管仲和鲍叔牙合伙做买卖。管仲家里穷,出的本钱没有鲍叔牙多,可是到分红的时候,他却要多拿。鲍叔牙手下的人都很不高兴,骂管仲贪婪。鲍叔牙却解释说:“他哪里是贪这几个钱呢?他家生活困难,是我自愿让给他。”
有好几次,管仲帮鲍叔牙出主意办事,反而把事情办砸了,鲍叔牙也不生气,还安慰管仲,说:“事情办不成,不是因为你的主意不好,而是因为时机不好,你别介意。”
管仲曾经做了三次官,但是每次都被罢免,鲍叔牙认为不是管仲没有才能,而是因为管仲没有碰到赏识他的人。管仲曾经带兵打仗,进攻的时候他躲在后面,退却的时候他却跑在最前面。手下的士兵全都瞧不起他,不愿再跟他去打仗。鲍叔牙却说:“管仲家里有老母亲,他保护自己是为了侍奉母亲,并不真是怕死。”鲍叔牙替管仲辩护,极力掩盖管仲的缺点,完全是为了爱惜管仲这个人才。
管仲听到这些话,非常感动,叹口气说;“生我的是父母,了解我的是鲍叔牙啊!”管仲和鲍叔牙就这样结成了生死之交。
我最初看这个故事的时候,觉得无非是一个深厚友谊的故事,丞相却跟我说,鲍叔牙其实是个疾恶如仇的人,对待管仲却能够有这么宽广的胸怀,说到底,鲍叔牙是对自己识别人才的眼光的自信。
反观管仲,虽有开天辟地的政略才干,但是,终究没有对后继人才的甄别筛选,造成了齐桓公饿死寿宫的局面。从人才识别上,管仲比不上鲍叔牙。而说管鲍之交,莫若是鲍叔牙单方面对于人才的尊崇罢了。
对所有的问题,都要想的更深入一些,是丞相对于历史的最大的态度。再比如曹操,丞相就曾经说过,曹操的文治武功都可圈可点,但是,终究局限于历史局面,或者时间有限,后人又太没有作为,终究没有解决士族权柄太大,最终反噬了魏国。
既然要找南北格局的秘密,我开始想写对大陆南北乱世的一些猜测,后来又觉得这些猜测太多都没有根据,也不知道学城对南北乱世是什么样子的态度,想想还是算了。
最终选了一个题目,桃木姑。
(2)小七就更为难了,她哪里懂得天象,韩天教了她一晚上,她还是找不到北极星,第二天,韩天跟我说了这事,让我做好准备,我可能要一个人进入学城了。
小亮凑上前来说:“这事也不是没有办法,虽然我们中没人懂天象,但是,我可以试一下武器。”
这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我之前一直想着小七不会武功,跟我一起进入学城会更安全,但是,学城具体是什么情形,我们根本判断不了,反而,韩天与小七在外面找传递消息的途径,我与小亮在学城寻找南北格局的秘密,这样搭配,一文一武,可能会更安全。更重要的是,我们一伙人想去研究天象,无异于痴人说梦。
我点点头,说:“小亮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了。”
我看小亮这么开心,才想到,我跟小亮一起进了学城,也能够朝夕相处了。只是小七可能要辛苦一些了。
既然决定了研究武器,韩天、小亮就都能够使上劲了。
小亮先学着画个普通的长剑、单刀,对画样子有了一些心得,韩天还是有一些见识的,按照他见到过的一些奇形怪状的武器,挨个给小亮说一下样子,小亮本来就有武功的底子,对这些武器的关键一点就透,竟然能七七八八画的不错。
小亮拿给我看,我看了一下,觉得确实有戏,进天象门没戏了,进武器门还是有很大机会的。
我说:“韩叔、小亮,你们画的这些武器已经挺好了,这些武器的设计也很新颖,但是,如果想入了学城武器掌门法眼,这类武器还是陈旧,你们还要突破。”
韩天说:“我们琢磨着研究一种武器,尽破天下武器。什么刀枪剑戟、斧钺勾叉,都能被我们研究的武器克制。”
韩天这句话惹得我大笑,让我想起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笑话,我说:“武器本来就是依靠使用的人的,如果一味的寻求这种奇技淫巧,未必能研究出好武器来,比如你发明的这个武器,如果能够克制天下武器,那如果对手也拿了这把武器,谁高谁低呢?”
韩天与小亮都没有听懂,小七看他们的样子,急忙补充说:“就是说,武器无论发明的多巧,都是依靠使用的人的,你们一味的走这条路子,很有可能走进一条死胡同。”
韩天和小亮还是懵懵懂懂的。
我又说:“武器,最好是要细分的,不要追求这种大而全的东西,比如,你们可以发明一类武器,能够连射弓箭,或者研究一类暗器,能够便于携带,这个思路,可能会更好。”
小七突然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说着大叫着跑了。
(3)我们花费了十天,我完成了一篇文章,小亮最终交付了一把小匕首,是她画的样子,交给西城的铁匠给打造的。
学城的赵叔看我们交付了作品,就组织了历史门与武器门的掌门,三大长老重视,也跟着参加了。
三大长老、两个掌门再加上赵叔,一共六个人,他们传看了小亮的匕首,又传阅了我的文章,看匕首的时候还是一脸严肃的,看我文章的时候,他们居然笑了,让我莫名其妙的。
他们看完了,又反复的商量了一下,武器掌门先开口,说:“赵小亮这个匕首可谓巧思。当年专诸刺王僚,用的是一把鱼肠剑,匕首藏于鱼腹,但是鱼肠剑毕竟短小,威力太小,必须是像专诸这种武士才能发挥出来的。但是赵小亮这把剑,把剑身与剑鞘合二为一,使得一般人也能使用,西岛上的武器门多是创造一些笨重的武器,是需要一些这种巧思的。小亮,你是怎么想到的?”
小亮开心的抬起头来,先问了一句:“掌门,这么说,我已经可以进入学城了,是吗?”
武器掌门点点头。
小亮这才说:“我毕竟是个女子,虽然会一些武功,但是,在我小的时候,还是会因为比较瘦小,挨一些欺负,我在想,很多不会练武的人,他们没有随身佩剑带刀的习惯,如果能有这么一把匕首防身,也是一件美事。又加上二哥的提醒,就做出来了。”
武器掌门很敬佩的看了三长老一眼,三长老微微点头。估计刚才他们讨论的时候,三长老猜测过这个匕首发明的过程,并且,三长老猜对了。
历史掌门人不等小亮的事最终谈妥,就着急的开口了:“王然这篇文章,我们却不能最终下结论,还是想再听一下你的看法。你这篇文章,考究了桃木姑的来历,从前朝的贾桃花开始,一个十恶不赦的后宫王妃,居然被一些居心叵测的当权派吹捧成了雨神,整个齐国、周国都在供奉。你的这篇文章,是对民间记忆与当权者的阴谋的一次深度探索。你还有要补充的吗?”
我想了一下说:“掌门人已经说清楚了大概了,我要强调的是,老百姓是可以被欺骗的,他们可以被一个谎言或者无数的谎言,最终忘记真相。”
二长老说:“王然的这个方法是可取的,他对一件历史事件进行了很深入的探索,但是,你的这篇文章,从史料到最终的结论都是错误的。这也是我们刚才看到这篇文章讪笑的原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吃了一惊,沉吟片刻,说:“莫非,民间的传说是更真实的,我之前看的史料是错误的?”
二长老说:“你继续说。”
二长老这是暗示我,我的思路对了,我接着说:“我看过一些关于前朝的史料,虽然不全,但是大致的故事是能够讲清楚的,我看到的史料,是说贾桃花乱政,屠杀臣民,但是,史料容易篡改,民心却难以欺骗,所以,我看到的是错误的,百姓口中这个可以求雨的桃木姑才更接近真实的贾桃花的形象。由此,可以得出的结论,应该是,记录可以被篡改,但是人心是谁都改不了的。”
大长老笑了笑,开口说:“王然这篇文章中的求知精神加上今天这个敏捷的答对,我觉得有资格进入学城了。”
大长老以目光询问历史掌门人。
历史掌门人点点头,扭头对我说:“王然,你也进入学城了。”
(4)第一步终于完成了,我们都很兴奋。我为韩天、小七他们大致规划了探索的计划,给他们分派了详细的任务。
学城的任务是安排不了了,因为我们都没有去过学城,只能先去摸索一下了。
对桃木姑的认知的变化,在此刻,都被考入学城的兴奋给冲淡了,到后来,我才发现,这是一个关系根本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