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春秋
范翔和陈慕远顺利通过复试，下周一他们进入试用期。陈慕远接到这个通知的时候直接给汉唐打来电话的女孩说自己已经找到更好的工作了。范翔说他操蛋，拒绝也不用这么直接。陈慕远说他是豪放派，不走婉约路线。我佩服他的豪气，他现在别说更好的工作，除了汉唐之外，压根就没别的公司给他打电话。陈慕远对此解释，他不喜欢这份工作，公司录用他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他要留着有用之身做自己喜欢的事。我问他喜欢做什么，他说做汽车展览。
陈慕远是那种对自己的好恶都很清楚的人，并且为自己的目标努力践行。虽然在我们看来他大学生活是游戏、小说和睡觉。他的迷茫都是表象，其实老陈比谁都清楚他为什么活着。
范翔和我就没他这么清楚了，对于如同迷途羔羊的我俩来说，面对迷雾一般的前路，只有一种办法：试试。我们给这个方法加上一句冠冕堂皇的借口：什么事都要尝试一下，多历练自己才能增长人生的阅历。现在看来，这种理由的背后是自己当时躁动不安的内心与面对未来不知所措的情绪。
范翔提前整理好上班路线，计算分析自己在路上要花多少时间才不会错过最后一班回学校的车。因为他是第一个工作的人，根本没有想选择一种工作就意味选择一种生活。
他早上5点起床，乘坐5点30分第一班车到市区，再转6点20分到公司的公交，7点10分到达公司楼下，吃早餐，8点准时打卡。“如果起床晚或者堵车，我还有50分钟的时间缓冲。”范翔如是说。下午6点下班后他搭乘6点15分的公交到我们学校公交的站牌，一般7点左右能坐上最后一班，回到学校7点45分。这些时间点需要确切把握，一旦把握不准要么上班迟到要么回不到学校。幸好范翔是在实习，不用加班，如果晚上加班那就回不来了。
这样日子他过了一周。范翔说：“我实在熬不下来，得在市里租房子了。”
我说：“你这样跑来跑去确实不是办法。”
范翔说：“宿舍生活过久了，我不想一个人住啊。要不你陪我？”
“我又没工作，租什么房子啊。”
“你主到市区里，找工作也方便。”
我摇摇头，既然自己还待价而沽，就先在学校呆着吧。而且我的一个疑问还没有答案。正在我思索间，我的答案来了。
李然给我打来电话：“她每天起的很早，说是到图书馆自修室占座，一去就是一天，晚上图书馆闭关她才回来，她宿舍的人也不知道她干嘛去了。”
这一周里我让李然帮我打听林歆最近的情况，从上次我们在画室拍照后我没有见过林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找工作。特别是上次发短信说自己电话停机一周了，这有些不正常。李然调侃我几句“旧情复燃、破镜重圆”之类的话后欣然答应。现在看来她也没打听出来。俺李然话的意思就是林歆没有工作，每天去图书馆自习，难道她也要考研？如果是考研的话也不至于不告诉同寝室的人吧？不过林歆本来话就不多，不和其他人交流也正常。但她究竟是不是考研，我不确定。
“没确切的答案吧？”范翔问。
我点头，然后给他说了说我所有的疑问，范翔说：“我现在很累，没空想儿女之情，帮不了你。”
我叹口气，然后给梁云茹打了个电话。她和林歆是好朋友，即使林歆不给其他人说自己的近况，应该会告诉她。结果梁云茹还不如李然，她半个月前就回老家了，她父母在家给她在当地烟草局安排了工作，这些天她在实习，根本不知道林歆的情况。
“怎么？想再追回来？”最后梁云茹问我。
我吱唔着不知道怎么说。梁云茹说：“担心林歆就是担心，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我问：“人家有男朋友了，我还凑什么热闹。”
“男朋友？”梁云茹一惊，“谁说林歆有男朋友？你们分手后我就没见过她和男生出去过。”
我的头一下子就大了，那个李昶不是她男朋友吗？我快速闪回那天我和曹德洋在湖边看到的情景。他们没在一起？难道我误会林歆了？
梁云茹还说了什么我完全没有听进去，忽然很懊恼。有些事我们当时不清楚，但最终时间会给我们答案。我仔细地回想那时看见林歆和李昶在湖边散步的心情以及之后我怀疑自己被劈腿的感受，然后我发现自己要求的太多，男女同学在一起散散步难道不正常吗？我为什么会觉得林歆不轨，是不是因为我当初就有一种不轨的心态？我是不是有强制的占有欲？梁云茹的话一下子打翻了我对待感情的看法，以至于春秋文化传媒给我打电话我都没有听到。
范翔说：“想什么呢？接电话！这都是第二次打过来了。”
春秋公司通知我去面试，我晕乎乎地应答，完全没有记下公司的地址。
“喂，您在听吗？”千秋公司的小姑娘很客气。
“哦，您说？”
“时间是明天上午九点。”
“好的，我会准时去的。”
挂了电话我才想起不知道地点，在我郁闷的时候叶齐给我说他接到了春秋文化的面试通知。
当我和叶齐下了公交，面对CBD鳞次栉比的写字楼时忽然觉得自己很土鳖，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世面。那种新奇、紧张又要装作自己见惯一切的心情现在想想很可笑。当初总觉得对一切都无视就可以掩饰自己什么都不懂的心虚，其实刚出校门的稚嫩会被别人一眼看穿。
我和叶齐在林立的写字楼中间穿梭，根据路牌指示寻找到一座名为第一国际的大厦。春秋文化传媒在12楼，后来我才知道这家公司雄踞四层，从12楼到15楼。春秋文化的环境就如同名字一般古老，公司全部是仿古青砖隔出的办公室，进门的影壁上挂着木质招牌，青色的“春秋传媒”四个篆字雕刻其上。会议室外的走道里两把明式太师椅，带领我们参观的美女策划总监说这是让临时休息的。走道南边是藤条编制的屏风，细密的网眼、精致的做工彰显着自己的身价。屏风后是办公区，办工桌是钢化玻璃，总监说这象征着公司透明化管理。办公区的东侧是员工休息区，茶水咖啡小食一应俱全。
“人力资源部的办公室在大办公区的西侧。”总监说道，“一会儿带你们参观一下。”
因为这个策划总监很漂亮，我对她说的话听地格外认真。“12楼是人力资源部，13楼是策划中心，我就在那里办公，14楼是展会项目部，15楼是刚刚成立的动漫中心。”策划总监继续说，“一会儿咱们到那边的大会议室再做详细介绍。”
这位总监姓许名卿瑶，看着很年轻，我想也就三十来岁。她给我们说这家公司原来是做展会的，什么房展之类的，还做一些房地产策划工作，多年发展下来，公司已经在西安、成都、广州都已经成立了分公司。老总在外投资的项目里有动漫产业，这几年老总看好动漫，政府也在大理支持文化产业，经过两年的筹备，今年正式运营动漫项目，成立了春秋天机动漫公司。
简单介绍完公司后又进来两个中年男人。许总说是人资部的汪贤总监与李越经理，然后让我们自我介绍，这次来的人大多都是通过校园招聘过来的，有二十人，其中七个是我们学校的。我在想怎样通过简短的自我介绍让这位美女总监对我有印象。
叶齐站起来说：“我叫叶齐，同学们都叫我百事通，他们说我政治经济军事都很能侃，历史地理也略知一二。”然后憨厚地一笑，“长相有些老成，不过我有颗年轻的心。”然后引起大笑。我心说行啊，叶齐这老家伙的自我介绍大方得体不失幽默。
轮到我时，我说：“我叫骆小西，画过画、拍过片、平时喜欢聊聊天，上过山、下过河、做事不怕遇挫折。来这里就是想交几个朋友谈文论道，做几件事震古烁今。”我把学校无名岛上亭子上的对联用上了。
三个面试官都笑了，美女总监说：“听你说就能知道你性格很外向。”
接着就是单个面试，这里面试的问题不像汉唐的那个大妈那么有内在逻辑性。许总在面试前说：“不用紧张，就是和我们聊天，把你们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就行。”
我和三位面试官聊的还不错，当然是我自己想的。他们就是拿着我的简历问了些问题，什么在学生会怎么组织活动，平时喜欢做什么。听到我拍片，说下次来可以带过来看看。这不是说我可以进入复试了嘛。
结束后我和叶齐在返校的公交上接到通知，我俩进入复试，并说让带着平时的作品过去，全面地展示一下自己。我和叶齐连夜做了个介绍自我及作品的PPT课件，我做的主题就是“嫁衣”，因为我学的是广告，广告策划是为用户做嫁衣，现在我要为自己做嫁衣，与春秋联姻。这是我课件的第一句话，背景就是我斜靠在一个大大的“喜”字上。
做完这一切，叶齐问我：“小西，你知道春秋那里招多少人，都是什么岗位吗？”
我摇摇头，叶齐说：“他们也不告诉我们，别辛辛苦苦做了一堆事，最后岗位不是我们想做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