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把我的生命视得轻於鸿毛; 至於我的灵魂, 它亦是个永恒之物, 它又能把它怎样?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
究竟哪样更高贵,去忍受那狂暴的命运无情的摧残 还是挺身去反抗那无边的烦恼,把它扫一个干净。
去死,去睡就结束了,如果睡眠能结束我们心灵的创伤和肉体所承受的千百种痛苦,那真是生存求之不得的天大的好事。去死,去睡,
去睡,也许会做梦!
唉,这就麻烦了,即使摆脱了这尘世 可在这死的睡眠里又会做些什么梦呢?真得想一想,就这点顾虑使人受着终身的折磨,
谁甘心忍受那鞭打和嘲弄,受人压迫,受尽侮蔑和轻视,忍受那失恋的痛苦,法庭的拖延,衙门的横征暴敛,默默无闻的劳碌却只换来多少凌辱。但他自己只要用把尖刀就能解脱了。
谁也不甘心,呻吟、流汗拖着这残生,可是对死后又感觉到恐惧,又从来没有任何人从死亡的国土里回来,因此动摇了,宁愿忍受着目前的苦难 而不愿投奔向另一种苦难。
「理智」能使我们成为懦夫, 而「顾虑」能使我们本来辉煌之心志变得黯然无光, 像个病夫。 再之, 这些更能坏大事, 乱大谋, 使它们失去魄力。 再会, 盼吾之祝祷能使你履行以上。
内心之事宜缄口,
仓促之念莫妄行,
为人友善忌轻浮,
患难之友可深交,
酒肉之情应远离。
避免与人争执, 但一旦有之, 令其惧汝。
凡事需多听但少言,
聆听他人之意见, 但保留自己之判断。
穿著你所能负担得起之最佳衣裳,
质料应高贵, 但切忌俗丽,
因衣冠常代表其人;
吾闻法国之贵族对此尤是讲究。
勿告贷於友也勿贷之於友,
因後者常致财友均失。
而前者乃豁费之首也。
最重要者: 万勿自欺,
如此, 就像夜之将随日, 你也不会欺将於他人。
最近--我也不知是为何--我失去了欢欣,
对一切事务也毫无兴致。 说真的,
我的心灵沉重的使我觉得这整个世界仅不过是块枯燥的顽石。
这个美好的天空, 看 {用手指天}, 好一个悬於头顶之壮丽穹苍,
好一个有金色火焰点缀之华丽屋宇, 但是,
现在它对我来说, 只不过是一团污烟瘴气而已。
人类是个多么美妙的杰作, 它拥有著崇高的理智,
也有无限的能力与优美可钦的仪表。 其举止就如天使, 灵性可媲神仙。
它是天之骄子, 也是万物之灵。 但是, 对我来讲, 它岂不是朽如粪土?
人们已无法令我欢欣--就连女人。
假如一人整天只晓得吃与睡, 那他还算是什么东西?
他只不过是头畜牲而已。
创物者既已赐给我们思考之能力与瞻前顾後之远见,
那一定不会希望我们让这些似神的能力因不用而霉 。
我不晓得我处事之慢, 是因我已像头畜牲般的把此事茫然忘却,
还是因我对此事有著过份的顾虑, 使我踌躇不前;
说真的, 此原因若分四份, 它包括了一分理智与三分懦弱。
其实, 我有足够的动机、心志、力量、与办法来完成此事,
也有许多明显的榜样在鼓励我。
瞧这庞大的队伍, 它的统帅是个年轻娇嫩的王子;
他仗著勃勃之勇气与天命之雄心, 罔顾不测之凶险,
拼著血肉之躯奋然和命运、死神、与危机挑战。
这全为了小小一块弹丸之地!
真正的伟大, 并不只是肯为轰轰烈烈之大事奋斗,
而是肯在一区区草管中力争一份荣耀。
而我呢? 我的父亲遭惨杀, 我的母亲被玷污,
我的理智与情感均被此深仇激动; 而我却无所行动。
我该多么的惭愧, 当我见到这两万名军士,
他们甘心在一念之间, 为一虚名而视死如归的步入他们的坟墓;
全为了争取一块连埋葬他们尸骨都不足之地。
啊, 从今开始, 我必痛下浴血之决心, 否则一切将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