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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刷PSYCHO-PASS

来源:二三娱乐

一、

西比拉和白毛的立场都能理解,其实这个未来也没有多科幻,就是现在。西比拉和白毛都是有局限的,因此给其他人留下了余地。也即是说,西比拉统治之下其实依然有人类自由意志活动的空间,而倘若换作白毛统治,结果还是一样。恐怖政府和恐怖分子,一体两面,他们都为自身的狂热“理念”所束缚,远离真实的人性。人类自身也许是迟钝的,但不会永远沉睡。西比拉和白毛不过都扮演了一样的角色罢了。自由的社会和专制的社会,都存在一定自由和一定专制,万年江山才是痴人说梦,人类的成长和变化才是永恒。白毛和西比拉体现的是外力的拉锯,都比较极端,而真实的人性既非纯集体性的也非纯个人性的,它要复杂、混沌的多。然而社会真正的改变并不依靠这些极端力量,反而着落在大多数的这种混沌的流向上。

二、

大多数人类好像总这么没出息,保守,懒惰,得过且过,没有清晰的价值判断,依靠于外力,依靠别人替自己做决定拿主意,依靠别人背负风险承担责任。

人类的进步总是缓慢的。

三、

还有,关于白毛的怨言,是不是每个时代的人都会觉得当前的时代礼崩乐坏、人心不古、人在走向末日?每个时代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这种末世恐慌感?

向何方改变不重要,始终想要改变的心才重要。生命一旦停止流动变化,停止革新,那才是真正的完了吧。

但我们又如何看待由渴望变化带来的不稳定和风险呢?人类恐慌变化,也恐慌停滞,两种根本力的冲突变成了种种现象的冲突、人与人、群体与群体的冲突。

死亡和毁灭焦虑伴随人类终始,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们是活着的生命体啊。

四、

可以把西比拉看作一个坏政府,黑幕重重,连自身形态都无法公开透明向社会宣示,等于执政根基都很成问题,但却拥有极强的统治力和统治惯性,知晓黑幕的人如女主,还不能找到合适的替代品,也只有暂时默认其统治。而西比拉也在反社会力量如白毛的冲击下,进行自己微妙的安全的不伤筋动骨的自我改良,她的撒手锏是把异见者整合进自己的统治根基,无法整合则抹杀之。这也是专制政府的思维方式。所以,科技什么的在人面前依然只是陪衬,机械看似改造了人类社会,却在与人的互动中共同变得暧昧不清了,失去了自身的客观中立特性。但从另一方面看,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在与机器的合并中毕竟也超越了个人狭隘的立场,因此他们从秩序的破坏者、个人欲望的追求者摇身一变成了秩序的维护者、社会价值的追求者。当然,当一个本来欲望过盛、自私自利的人与体制融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时,他自然会站在既得利益者立场维护体制稳定,追求现有秩序一万年不变。西比拉的构成者们可能比政客要好一点,因为既已剩下大脑,其他一切伦理关系、个人爱憎、肉体欲望也差不多消失了,剩下只是纯粹的权力欲,或者说英雄欲。他们确实可以算是理想的官僚和统治者。但即便如此,仍然是有问题的。只剩下权力欲的纯粹官僚机器在某种程度上可能比没有超脱个人欲望的血肉官僚更可怕。这就是老残游记所说的“清官有时比赃官更坏”(草菅人命的时候更无所顾忌,因为自以为清廉、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便无不可以为)。他们对秩序的拥戴和对稳定性的追求达到了病态程度,因为自己抹除了个人性,所以构建出的理想社会也变得缺乏个体差异和活力。这是统治术的巅峰,统治阶级自身完美无缺,没有私德污点(由纯粹的恶变成纯粹的善,纯粹的利己变成纯粹的利他),然而对被统治的广大社会成员来说却更要命。于是乌托邦诞生了。人不可能像机器一样永不出错,然而西比拉在要求所有成员向机器看齐。

白毛是革命者/恐怖分子/犯罪者,但不是政治家。与其说他的诉求是政治的,不如说是美学的,所以他拒绝被整合进现行体制,他从未想过从现实层面对社会制度作出改良,说他是个理想者、尼采主义者也不为过,他崇尚的绝对自由其实并不存在,但他就是要追求,在他看来,人牺牲稳定性,生龙活虎、自由自在、按原始本能兽性地活着,这才是真的人,他把人性的黑暗面浪漫化了。因为憎恶光明和伪善,所以拥抱黑暗。他是为了黑暗而黑暗吗?并不,犯罪在他看来只是一场游戏,他自己的生死也只是游戏,由绝对的理想和自由,他走向了绝对的虚无。

五、

西比拉和白毛代表了两种不同的理想化/概念化倾向,概念/信念大于活生生的人,清教徒式的救世主和浪漫主义的救世主。其实现代社会的人过于看重自己的精神心理状态,离PP里的未来又有多远呢?技术的发达,知识的普及,让任何一丁点疾病、不健全都无所遁形。片中表达了技术制造疏离、技术削弱了社会性的观点,然而真正如此吗?另一面,技术同时也制造了一个高度社会化、过于亲密的社会啊,在信息时代,人们的社交压力和社交焦虑反而增大了。保持身心健康,像维护机器一样维护灵魂的健全,心灵鸡汤和教主盛行,人们其实比任何一个时代的人都更关心自己的心理状态。但这种关心有多少是出自自愿,有多少是被群体恐慌裹挟、害怕被抛离集群而被动追赶的呢?

六、

白毛是恐怖分子,西比拉也有恐怖政府的特征,比如自身形态对大众的隐瞒,标榜客观、完美,不承认自己的局限,以恐惧作为执政之基,粗暴、简单的社会阶层划分,警察权力过大(仅仅暂时的犯罪系数升高就会让人质也变成制裁对象),政治犯未经审判被秘密纳入自身体系……这些都是违背程序正义的,可以说法制缺失。科技的发展本应让社会更人性化、差异化,而西比拉统治的国度变成了专制社会。比起我们熟知的恐怖专制政府,西比拉要显得柔性一些,他是利用人对科技、机械的依赖和盲从获得的统治根基,然后自然而然地走向了专制。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这句话其实不确切,清教徒式的、苦行者式的专制统治者不需要通常意义上的纵欲式腐败,他们的是权力本身走向腐败、停滞,让整个社会也逐渐变成死水一潭。强迫症和控制狂的“为你好”“我都鞠躬尽瘁了为什么你们还要犯罪”,其实比收受贿赂、以权谋私的原始坏政府更可怕,更有恐怖政府特质。以天堂般的完美制度宣言绑架全社会,不肯承认自己的局限和错误,侵占公民合理的个人权利而不自知(当然在pp的世界这个过程是缓慢的、双方共谋的),有信念的统治阶级结果比没信念的作恶更大。这里又要谈到自由意志,其实自由意志并没有多玄,就是个体的选择权而已,集体对个体权利的侵蚀,制造了追逐绝对自由意志的白毛,是恐怖政府制造了恐怖分子。

如果有谁向你兜售天堂或完美的社会制度,一定要小心了,不完美的人性怎么会制造出完美的制度呢?

讲制度,不如为个人和政府划分合理的权利边界,讲程序正义,我们只谈问题,不谈主义。

七、

西比拉的恶是一种群体的恶,原本杀人不眨眼的反社会人被机械集体“净化”,分享权力,完成由人到非人的“升华”,于是集体的恶便取代了个体的恶,在他们违背程序正义,滥杀无辜,任意行使生杀予夺之权,开后门、直通车式地篡改数据,抹杀掉威胁(滕秀星和狡噛都在犯罪系数未达标的时候被执行枪决),此时他们自己违背了自己制定的规则都不自知,所谓集体智慧和集体正义成了一个笑话。如果连规则制定者自己都不能完全遵守规则,那么规则又如何神圣?

八、

“将人类的心理状态和性格倾向数值化,可以定量、可见地进行分析”——这是PP整个世界观的前提,说它是反乌托邦吧,机器的专制又不同于人类政府的专制,但说它是机器专制,它明明又是一群恶人大脑的集合体。人+机械,边界暧昧,究竟人的心是否能转化为可见的数字,进而以数据标准一刀切下,人在多大程度上能与机器相提并论,又在哪些地方有着无法逾越的界限?299能活,300就要死。真是机械式的荒诞和黑色幽默。而犯罪系数的临时波动又能等同于永久性的定论吗?但是这种机器式的一刀切我们并不陌生,人们的就业、择偶甚至幸福与否,有时都取决于类似的小小数字。数字是为方便社会化管理,但是管理者方便了,被统治的人就不乐意了。所以我说PP的世界离我们并不远。而无论在何时代,人都有追求自主性、自由意志的权利和可能,哪怕不像白毛那样极端、激进,你手中也同样握有自己的一部分命运。人对自己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将越来越多的责任(也是权利)让渡出去,即便是身不由己地受群体意志裹挟,也是对自己命运的逃避和不负责任。

学会做决定吧。不谈对社会的责任,只谈个人对个人自己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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