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陪女朋友去听讲座,因为等下准备偷偷溜走去办事,一进门就顺势选择后门附近的位置,安然坐下。
真的是连屁股都还没坐热的功夫,手机都还攥在手心未曾解锁,屏幕上完美的情侣合照都还未曾展示出来虐狗之时,一个顶着十足官腔的女人,走到我们身边大吼:“往前面坐,你们往前面坐!”
很奇怪,我们所处的位置虽然靠近后门,但从报告厅的整体格局来看,并不居后,那她为什么要这样说?
我反驳道:这里不算后面啊。
她一脸嫌弃:坐到前面去,前面还有很多空位呢。
我们抬起头一看,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所说的空位即是,报告厅正中间方阵的位置。所谓催眠乐园,屌丝禁区;手机克星,首当其冲,连“江湖老手”都畏惧三分的“领地”,我们这两个对讲座完全不安好心的家伙,怎么能选择如此高风险场所?
女友赶忙回答:等下会有人来坐的呀。
那位连工作证都没有,却把发号施令干得毫不含糊的女人继续保持着一贯的高傲,特意加重了语气:你们往前面坐就是了!
没想到,她的大嗓门吸引了已就坐同学的注意,一瞬间我和女友就成为了众矢之的。
她站着,我们坐着,海拔不在同一平面,按照恋爱中的身高定理,力量的强弱对比太明显。更何况她喋喋不休的样子,向周围的人传输了“她占理,来给我们这两个无理取闹的人讲道理的”的信息,使得台上的老师都开始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我们“屈服”了,自动屏蔽她的一切言语,起身就走。不准备再正面对抗了,这样下去胜负显而易见,围观群众的力量被她轻易地利用了。
我们向前走了?不,当然没有。我们反感她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厌恶她目睹我们慌张时的沾沾自喜。
我们果断地往旁边走了。
报告厅分三大阵营:左翼黄巾,右翼绿帽,中间红毛。我们只不过从绿帽的吊车尾让渡成了红毛的拖后腿。
在我看来,这与之前的座位并没有任何显而易见的变化(除非把“与后门的距离拉大了,逃跑的困难增大”这一点算上),可她,那个刚刚雷厉风行的大姐大,分明露出了一副满足的神情。
我们这么做原本只是为了要气她,故意针对她,与她作对。要让她消耗体力来到我们身旁,与我们进行一次公平公正公开的,脱离围观群众的,“二对一辩论”。
可是,这一刻,我们都震惊了。没有人被气到,却有人开心地离开,有人惶惑地呆在原地。
之后,我们自然还是尽快逃离了“案发现场”,但对这件事,心中似乎有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被顺势激荡而起,就好像渔夫收网时幸运被选中的水花,从深海里被扬起,在空气中尽情翱翔,被自由的氛围包裹,清新脱俗。
女友:那个女生这么做肯定是为了满足某些老师虚伪的要求,这样就可以营造出一种许多人听讲座的假象!
我:没错,把所有人集中起来就方便拍照造假!
女友:她还说这是为了“维持秩序”!
我:如果他们一开始就抱着这样的想法,一开始就应该按照学院来划分位置。这完全是事后的借口。
……
世界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种各不相同的“体制”。每个人在各自的体制下,安居乐业,欣然生长。
谈不上他人眼中的暴君,只是随风起舞的嫔妃;没有揭竿而起的难民,却有一群抛洒热血的激昂士兵。
各类人物都在轮流出场,按照自己的剧本上演精彩的画面,在各自为政的世界里,称霸一方。
你可以是暴君,也可以是难民,这仅仅取决你当时所处的境地。
那个陌生的女人,在各种因素的驱使、作用下,与老师们的世界相互重合。
原本各自世界里的暴君,竟扮作愿意低头求和的外交使臣,相互恭维,各取所需。
在这样的前提下,他们成功转变为同一体制操控下的傀儡,在报告厅这一新的环境中,衍生出一种有别于其他情况的崭新体制——中间红毛。
而这体制的唯一目标,就是吸收更多的体制外者:黄巾、绿帽,为自己的奴隶,同化、蚕食之,以满足自身的邪恶计划。
可在目标的实现过程中,我们这些不听话的“黄巾”、“绿帽”却总是对“红毛体制”产生冲击。他们只能不惜一切代价把我们赶上成为“红毛”的道路,眼看着我们步入“红毛”的阵营,却完全不在乎我们位于这个阵营、这个体制中的哪一个位置。
很可惜,他们的思想早就被这项新的、不完善的体制给束缚了,只管吸收不管维护。
看不到它的边界,并不意味着它的未来无限宽广,反倒昭示它的现在不受遮蔽与保护,充满危险与挑战。
连过去都未曾出现与经历的体制,连现在都无法保证和守护的体制,我们凭什么相信,它会有光芒万丈的未来?
我们这些突如其来的“搅局者”,从自己所处的位置出发,与逼迫他人的旧体制展开对抗。我们要通过行动证明——哪怕是在同一个体制内,前面和后面,实质,仍然是不一样的。
这不仅仅需要一种敢于思索,突破束缚的思想,更重要的是要在时间淘洗中孕育出来的独特灵魂!
没有勇气的人不敢去抗争,没有思想的人想不到要去抗争,而没有灵魂的人哪怕内心厌恶至极也仍然不愿意去抗争!
就好像那些被随意安放在“红毛”前排座位的同学:他们的内心怨声载道,他们的脸上毫无表情,他们的双腿毫无动静。
一个组织如果过于臃肿,一个体制如果过于肤浅,领导者的指示就落实不到基层,前者的思想就无法传到后者的大脑里,所谓尾大不掉,人浮于事。
国家治理,组织建设,乃至个人的深度发展,莫不遵循此番规律。
而抵制被体制化的唯一武器就是人的灵魂。
我们每个人都想过上自在的生活,都有热切的欲望和遥不可及的愿想,都在自己的体制下或积极或平庸地生长。
可生活中无时无刻都有陷阱、危险在等着我们,猝不及防,伤害巨大,企图抹杀我们存在的一切痕迹,企图同化万物,合万为一。
学会观察发现,保持清醒,规避风险,有利反击。
我们不接受被迫的心安理得,我们只追求自觉的的怡然自得。
我相信,再短的文字也会有力量,再小的类比也会有意义,再少的努力也会有动力。
就好像渔夫收网时幸运被选中的水花,从深海里被扬起,在空气中尽情翱翔,在阳光下被发酵,与更多的水汽结合,渐渐扩大,传播……
落下的水花会有涟漪,一次两次三次……大海生生不息。
世界的改变因此而起。
我们是人,该有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