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表白
上午下课后范翔让我陪他一起去图书馆借书，我得去找苏喆，陪她请辩论赛的老师。范翔自己去图书馆，临走时认真的说：“我得好好想想，看看咱们做些什么事。”
见到苏喆，她不再提留部的话题。我也乐得不再纠缠，还是像以前那样，有说有笑。
邀请完老师后我们在图书馆后的小道上散步。冬日难得这么一个晴朗无风的好天气，草地染着金色的头发在眼前漫散开来，偶有几片枯叶躺在上面，慵懒的享受着阳光。
“下午我们还有课，今天真是累啊。”苏喆说，“你们呢？”
“没有了，不过得交上周的作业。”
“还是学广告好啊，课程少。”
“我们一大堆作业呢，画那些无聊的课题，也是很烦人的。”
我们互相说着这些无聊的话题，谁都不提有关学艺部的事情，似乎一旦说起就绕不开留部的问题。
最后我开口说：“张风让我留部，他只想着学艺部能否在学生会站稳脚跟，自己脸上是否有光。我感觉是被利用。”
苏喆见我主动提起就说：“你不是不让提这个话题吗，现在为什么又说啊。”
她一定在生气昨晚电话的事。
“是啊，我只是想给你讲清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苏喆讲清楚，但我希望她明白我为什么不想留部。
“而且，我感觉咱部门办的演讲、辩论还有明年的画展，都太扯了。”我继续说。
苏喆皱眉说：“你刚才说你被利用，你怎么会这样想呢。张风是部长，他当然要考虑部门以后的事，他当然要让有能力的人留部，这是多正常的事，你怎么会觉得自己被利用啊？再说，学艺部发展好了，谁脸上没光啊，又不是张风一个人的，你脑子都想些什么？”
苏喆越说越激动，最后直接绷着脸严肃地说：“你看看学生会哪个部门举办的活动不扯，我们总比什么风纪部好吧，人家就维持纪律，还是给其他部门维持秩序，你说这不扯吗？”她喘口气继续说，“关键不是什么活动，而是在这些事中我们认识的人。”
我不想她说竟能说出一番理论来，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苏喆问：“没话说了吧？啊？你说啊？”表情虽还严肃，但语气已是往日那般调皮。
“我是想让你把我留下！”我不加思索，脱口而出。
苏喆似乎没听懂，略微一愣。
我重复道：“我想让你把我留下，而不是张风。”
苏喆转过身不再看我，我接着说：“有你，留部也便有了意义。”
这是我的表白吗？怎会这么煽情？
这不是我的表白吧，我们彼此了解不深，怎会如此急躁地说出口？
看着苏喆的后背我的脸“唰”得红了起来，就像没有下涮锅的羊肉。
“我还得准备下午上的课，先走了。”苏喆没有回头的走开，看得出今天她比往日走的要快，似乎是在跑。
那些似是而非的表白让我不知如何面对苏喆， 之后的几天的确也没见到她，可我内心又总希望能看见她。
不知是因心情矛盾还是因为这节课是我一向不喜欢的微积分，我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
70多岁的老人家正给我们讲课，老人矮矮胖胖的，眉眼间多是慈爱之色。他是某大学的退休教授，来我们学校发挥余热做兼职。微积分被他讲来确实多了几分生气，但是微积分在我们这广告专业中是次要的，只有一学年的课程。一些学校的广告专业甚至没数学课。
老师讲的有趣，学生却不一定会听。
我们班多数人都在玩手机或看小说。老人轻咳一声：“这道题目比较简单，谁来说一下怎么解？”
同学听见要提问都来了精神，不是积极回答的精神，而是担心被点到的神经反应。
老人环视一周见无人解题就说：“我小女儿在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啊，这些题都能解出来......”
大家一听老人说起家人神经不再紧张。我们这位高数老师课堂上除了讲他上学时的风趣轶事外还喜欢讲其家人家事。只要说起这些他就滔滔不绝不再停下，这样一来我们大家都很轻松，经常在微积分课上陪老人怀旧。
这次老人从“小女儿”说到大学生，从大学生讲到他大学时怎样刻苦学习数学，再说到他们那时同学间怎样谈恋爱。
“大一时，我们班班长和团支书谈恋爱，现在他们孙子都有七八岁了”，老人唏嘘道，矍铄的眼神似乎是在回味时光。
老人陷入回忆的时候我们全班都看向班长宋梓昭和团支书路晓芸。路晓芸满脸羞红地低着头。
宋梓昭接话说：“我们班班长和团支书不会这样的。”
老人一愣，慈祥地笑笑：“那是他们各有对象了吧。”
同学们都大笑起来。路晓芸的头更低了，只是大家已不再注意她了。
谈及男女恋爱这个话题，老人正色道：“人和人相处过程中，可以欠债。但处朋友时不能欠感情债，欠了，就得拿命还！”
这句话就像一阵阴风，让所有人心头一冷。大家都在回忆自己以前是否欠过感情债。
我忽然看了林歆一眼，她在我右前方坐，中间隔着一条路。
上课时我总会斜斜地看她。范翔说：“你眼睛斜斜看她，邪邪的眼神暴露无遗。”初时没听懂，后来范翔写下来，我才恍然道：“是你想邪了。”
看见林歆心中一股悸痛，给苏喆说了那些话，莫名地感觉对不起林歆。
我最先被林歆那种纯净的气质所吸引；后来认识了苏喆，她那种温柔里略带顽皮的性格也让我不舍，最终说出“有你，留部也便有了意义”这句煽情的话。
难道我同时喜欢上两个女孩？
我无精打采地坐在宿舍里，已经一周没见苏喆。明天晚上就要决赛，不知道她会不会和我联系。按照学艺部的习惯比赛前要开会，应该在今晚，不过还没接到通知。
曹德洋的小橘灯开着，人却不知去了哪里。
“曹德洋比咱早回来，人呢？”宋梓昭问了个没人回答的问题。
范翔推门进来说：“大家商量商量，咱得找点事做。跟咱专业有关的，咱不能整天这样混日子。”
是啊，大学不能只有恋爱，还要有些其他的东西。我整理心情说：“咱拿那么多钱过来，大学不能白上，必须牛起来。”
大家纷纷赞同，一时豪情四起，范翔站在门口如同誓师出征的将军。叶齐不冷不热地来一句：“我先把老杨的字写完。”
范翔骂道：“你真会打击士气！”
心中的豪气顿时不见踪影，我叹口气说：“在做牛的事之前我有个小事想和大家商量商量。”
宋梓昭和范翔见我说的认真，把椅子摆个半圆，他们和叶齐、刘辉围着我坐下。这架势有点审判会的味道。
范翔说：“骆小西同学，请说。”
“我表白了。”说过后我看着他们，想知道他们的反应。可是四人均面无表情。
“我去，谁？”宋梓昭大声问，吓了我一跳。
刘辉激动地说：“林歆！”
范翔憋着笑说：“你们俩的话如果不带标点很容易让人误会。”
刘辉听出范翔的意思后说：“你的想法太邪恶了。”
我没有理会他们，说：“你看你们几个，只有叶齐最冷静，还是上了年纪啊。”
“我靠，我等着你往下说呢，别拿我开涮好不好。”叶齐说，“再说我就比你大两岁。”
“不过你看上去已经人到中年了。”宋梓昭说。
看来只有把我表白的对象说出来才能阻止他们继续扯淡：“不是林歆，是苏喆。”
四人齐问：“苏喆是谁？”我的一句话把宋梓昭岔开的话题板正了。
事情有些搞笑，他们连事件的主人公还不清楚我就要和他们共商大计了。也不能怪他们，我从来没说起过苏喆。
我把怎样认识苏喆，彼此如何熟悉起来，还有一周前我那迷迷糊糊地表白按照时间顺序一一讲了出来。
“你还有这一出风流韵事！”宋梓昭笑着说。
“不是吧，这就是你听完整件事后的反应？”我有些无奈。
范翔摇摇头叹口气说：“你太冲动了。”宋梓昭也同意范翔的话，范翔说：“你们虽然熟悉了，但是还不了解啊。你连她有没有男朋友都不知道，失败的可能性很大。”
被范翔的话一句惊醒，是啊，苏喆有男朋友没有？如果有，我该怎么办？
宋梓昭问：“你们最近联系没？”
“一周没联系了。”
宋梓昭和范翔互看一眼，宋梓昭说：“兄弟，我估计没戏了。”
范翔也点点头说：“既然表白过了，你就应该追击，问她怎么个想法。既然你没追击，这也没事，有时候追着问反而不好。但是那个苏喆也没和你联系，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我脑子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什么也考虑不清。
“这说明人家就没想和你在一起。”刘辉接口说。
宋梓昭说：“你听听，小西，连刘辉这智商都能明白。”
刘辉说：“小西是主角，别说我。”
我耳边有些“嗡嗡”声，声音越来越大，随着声音的加大，我的脑袋似乎也在变大。我该怎么办？
范翔说：“靠，你别晕啊。这是我们的分析，还不一定呢。”
“哥，你这是在安慰我吧？”
他们几个哈哈大笑，宋梓昭说：“先别难过，那个苏喆不是还没拒绝你嘛。”
宿舍的门“吱呀”一声，曹德洋提着个袋子走进来，看见我被他们四人围着，惊异的问：“你们在干吗？审判会吗？”
“这是宿舍高层领导机要会议，没你的份儿。”宋梓昭回答道。
曹德洋说：“那正好，赶紧把我的事议一议。”
我们有些奇怪，曹德洋平时就爱网游，学校的活动很少参加，没什么交际。话也不多——顶多和我们扯扯蛋。感情至今空白，他能有什么事？
曹德洋搬把椅子放在半圆边上对我说：“请骆公子移步。”
我听他文绉绉说话倒也一本正经，就坐在他搬的椅子上。曹德洋走到圆心，咽口唾沫说：“路晓芸说她喜欢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