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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乡情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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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夏,检察长宋世庆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XJ,你进院时间不长,但进步很快。上月我到地区开会,分院刘宪文副检察长告诉我,说你在培训期间表现很好,考试成绩也不错,你小子挺给我争气的。”接着宋检察长将一起盗伐滥伐林木的案件线索交给我,要求我努力完成好。同时交待我:“你是书记员,没有直接办案的法律资格,让老同志卢华普做主办人,但案子由你去办。”回到办公室,华普同志主动告诉我:“宋检察长很器重你,知道你有能力,只是你现在还不是助理检察员,要我挂名,案子由你为主办理。你知道,我一个当兵出身的,没啥文化,你一定要争口气把案子办好。不过你放心,吃住行方面的后勤工作包在我身上。”由此,在卢华普老同志的帮助下我开始了自己的检察办案生涯。

  宋世庆检察长是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兵。他少年从戎,参加东北抗日联军打小日本,后整编为“四野”,随林彪部队从东北一直打到海南岛。全国解放后,由海南转业支援贵州“三线”建设,是当时湄潭县机关干部中为数不多的几位“老资格。”在我的记忆里,他圆圆的脑袋已经完全秃顶,既象列宁,又像南斯拉夫前总统铁托,一脸的沧桑,一脸的严肃。他身材不高却特别结实挺拔,随时保持着军人特有的身姿和神态。从表面上,我没法感觉到他的亲切,也害怕接近他。尽管他没有批评过我,而且还在全地区召开检察长会议时要我作为秘书陪他参加会议,让我成为参会的唯一年轻干部。最让我想不通的是,在当时县检察院的年轻干部中,我是团支部书记、团县委委员、常委,工作表现、工作能力都是大家充分肯定的,而且也是最早进院的,在任命助理检察员的时候却没有我。我心里不服,一直很纠结。后来,宋检察长在接到分院调动我的通知时,他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拍着桌子骂分院。我的科长说:“XJ,你不要感到委屈,宋检察长其实很喜欢你也很看重你,只是觉得你身上有傲气,说话不知道深浅,不老练、不成熟,想要治治你。治你,其实也是培养你的一种方式。”此后我才明白,“亲则严疏则宽”、“爱之深则管之严。”他认真、执着、严肃和无私无畏的精神始终深深刻在了我的心里。

   华普同志虽说是老同志,其实当时也就刚四十出头。他原是云南边防部队某军需仓库的一名副营级协理员,转业分配到刚刚恢复重建的县检察院。他从农村参军,小学文化,人非常质朴厚道,言语不多,瘦削的脸,瘦削的身材,红红的鼻头,嗜酒抽烟。尽管从农村走出来,尽管文化有限,尽管有若干不良嗜好,但华普同志特别整洁,特别规范,每天穿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裤缝熨烫得笔挺笔挺的;无论春夏秋冬,头上总是戴着军帽,而且总是把帽檐整理得向上微微翘着。每天走进单位,华普早已把办公室打扫整理得清清爽爽,只见他坐在藤椅上,手指夹着香烟,举目望着窗外,正泡着一杯清茶悠闲自得、津津乐道地品着,那神态让人忍俊不禁,活像一幅漫画。华普还有一个习惯,也是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再忙,不管白天还是晚上,每天都要花上两三个小时认认真真练钢笔字,只是效果不佳,进步不大,无论多么努力,那字就是难看。但我完全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质朴、炽热和执着,更能感受他思想深处的那个梦。他值得我尊敬,值得我学习。应该说,在日后的工作和生活中,我深受感染,深受影响。

  华普和我一人挎着一个黄书包,书包盖上印有“为人民服务”的字样,里面装着洗漱用具、79刑法的书籍和笔录纸张。一大早,我们乘坐农公车前往办案地。车子在崎岖的县乡公路上蜿蜒爬行。一路上,摇摇晃晃、开开停停,老乡们上上下下,下午一点过钟才到达。我们办案的地方是团林公社的林区,林区里有好几个生产队,办案地离公社所在地有二十公里左右,而且山高路陡,不通汽车。我们在公社供销社门口下车,一位中年男子迎面向我俩走来。他个子不高,瘦瘦的,穿一身蓝色中山装,衣服皱皱巴巴的显得很旧,而且明显不合身,他瘦小的身躯就像装在一个大大的布袋里,充满滑稽。他主动问候我们:“是县检察院的同志吧?昨天检察院给公社办公室来过电话,说你们今天要来,书记安排我来接你们。我姓贺,是林业站的站长。”简短寒暄后,老贺把我们引上供销社楼上,喊人开了一个房间让我们住下。他说:“你们先收拾一下,三点钟我来带你们去见王书记。下午到我家吃饭。”

   放下行装(其实也就一人一个书包),我和华普下楼在公社街上转转。整个公社所在地就一条主街道,宽不过八米,长也就五六百米。后来我给同志们谈下乡感想时开玩笑说:团林很小,站在街这边可以把尿潵到街对面,在街口摔跤得在街尾去捡帽。由于“文革”结束不久,人们还在斗私批修的余悸之中,整个街上除了供销社之外没有一家商店,整条街上只有一家饭馆,这家饭馆仍然属于供销社的,国营性质,而且饭馆要在赶场时才营业。

  在公社见过王书记,递交了工作介绍信,说明工作意图后,老贺、王书记还有公社文书小胡带着我们到了林业站老贺家里。老贺的家在林业站,林业站就是老贺的家。一栋破破烂烂的白墙瓦房,总共四间屋子。两间是林业站的办公室,两间是老贺的住房和厨房。在厨房后面,紧靠着墙边,用木方和木板盖了一间厕所猪圈混用的房子,每当去厕所“方便”的时候,总顾忌着猪会跑过来拱你的屁股。华普和书记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津津乐道地聊天,小胡忙着帮助老贺生火煮饭。大家尽管相处不长,但总觉得已经是老朋友了。在那个年代,只要彼此喊一声同志,相互之间信任感油然而生,彼此就像亲人、战友,更是患难与共的弟兄。老贺在灶头边一堆柴火灰里掏来掏去,掏出一块东西,灰白灰白的像块干柴。老贺把干柴块扔进木盆里,从锅里舀了几瓢滚烫的水把干柴块泡起来。约半个时辰,老贺把干柴块捞起来,用洗碗涮锅用的丝瓜瓤反复搓洗。我这才看明白,那干柴一样的东西原来是一块猪肉。老贺告诉我,公社只有赶场天才有杀猪卖肉的,今天没有赶场,只有拿“柴灰肉”招待你们了。他还说,在他的家里,每年春节前要杀两头年猪,一头用来过年,包括过元宵节;另一头拿一半做成腊肉,挂在灶头上用柴火烟熏着慢慢吃,剩下的就用菜籽油炸一下,然后埋进柴火灰里,这样管得更久些,而且能保持肉的本味。在我看来,这“柴灰肉”实际上就猪肉“木乃伊”。

   “接待晚宴”在艰苦却快乐的环境气氛中进行。胡文书从供销社提来一桶包谷酒,桶是装汽油那种塑料桶,一桶酒足足有十斤。我不会喝酒,我和胡文书争着给华普、王书记和老贺们斟酒。在十来平方米的卧室兼餐厅里,我度过了下乡办案的难忘之夜,那感觉,其乐融融、亲密无间。

  夜深人静,公社小街上无灯无火,只听见远一声近一声的犬吠。犬声此起彼伏、遥相呼应,仿佛高度警惕着我和华普两个“不速之客”。借着月色,我和华普高一脚低一脚摸回到供销社。虽已很晚,华普酒醒了话也多起来。“我在部队那会儿,一年才能见一次老婆,回家几天了,小孩就是不认我也不叫我爸爸,心理难受得很。”华普靠在床头边,一边不停地抽烟一边不停地说。我困得不得了,但就是难以入睡,迷糊中觉得浑身发痒,抠抠腿挠挠背,床铺上好像有虫子。我翻身起来用手电在床铺上来回查找,发现在床的接缝里有一些黑色的甲壳小虫子。华普还在自言自语。听我说床上有虫子,他猛地翻身凑过来看。“呀,是臭虫!等等,我带有臭虫药。”华普从他的黄书包里拿出两支像粉笔一样的东西,围着我的床单一圈一圈从外向里画圈,然后又在自己的床铺上画。他告诉我:“这药厉害得很,我保证你睡下去臭虫再也不会咬了。不过为了保险,你还是穿长裤子把裤口拧紧以防万一。时候不早了,睡吧。”

   清晨,从供销社二楼的走廊看向对面的远山,山青天蓝。天边层层叠叠移动着桔红色和桃红色相间的云彩,空气清新、景色秀丽,让人心旷神怡。老贺正拿着一把伞,抓着两件塑料雨衣向供销社疾步走来。我一脸的狐疑,这大晴的天拿雨伞、雨衣作甚?我问老贺。老贺说,你这城里的小伙儿就不懂了吧,“天上火烧云,地下雨淋淋。”我们到林区生产队翻山越岭得走好几个小时,这火烧云的天气路上肯定要下雨。我很好奇,但仍是一头的雾水,摸不着边际。80年代初,在县乡农村没有电视机,没有新闻联播更没有天气预报。即使是收音机里天气预报,也往往说有雨却又天晴、说天晴又下起雨来,一点也不准确,完全是“天气乱报”。

  老贺带路,我们一路上有说有笑,连平日里不甚言语的华普也哼起了山歌小曲,老贺的话最多。“我在公社上班,娃娃跟我在公社完小上学。我家婆娘在农村老家伺候公婆,她勤快得很,喂了两头猪,还养了一大群鸡鸭,自留地、自留田全靠她去种,我只有星期天和农忙的时候才回去帮帮她。公社呆久了,也憋得难受,回到家里还要在媳妇身上忙着种地呢。哈哈……见笑了。”华普说,老贺:XJ还是个小伙,你说话合适一点,不要太露骨了。老贺调皮地朝我一笑,那笑法特别诡异。“他迟早要娶媳妇的,不稀奇,你说是不,XJ同志?”说时迟那时快,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我和华普赶紧把雨衣穿上。等我们来到林区生产队,尽管穿着雨衣,裤腰以下早已全部湿透了。从那以后我特别佩服老贺,他料事如神。(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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