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的冬天是魔术师G开始这个魔术的表演部分的时间。
这是一场收费昂贵的表演,来者芸芸,他们来是因为他们享受在表演结束后去炫耀那份伟大独特的参与感。
魔术师在庞大的观众席里挑了一位观众,为他戴上一个长满金属球和通电导线的帽子,似乎未完工的帽子显得略微做作和不符主题了。他被要求进入魔术箱。魔术箱说实话,有些像个棺材,箱门以G字形进行了细窄的镂空,透射出白色光芒。他盖上箱门的很长时间后,才打开,那位观众就踉跄着走了出来。魔术师轻声说:“我的表演部分就此结束。”全场唏嘘。“我相信大家还记得所有需要遵循的规则吧!”魔术师穿着滑稽的黑色大帽子斗篷站在灯光耀眼的舞台上,高声道。“规则就是,你们中被选中的人要接受被观看的生活,所以,接下来,他的生活就将被摄像头永远记录着,并播放在各大网络平台。”魔术师依旧没有露出真容,“这就是‘开始’该有的样子?”魔术师嘀咕了一句后就这么离开了璀璨的舞台。被保镖拥护走出建筑物时,她远远地看到她的老朋友彭,彭被拦住了,看到她时显得生龙活虎,兴奋异常。但她没有理。
此刻开始,她设在每个地区的巨大屏幕开始工作。所谓被选中的那个人站在舞台上,他的脑门被戴上了一个摄像头,就是屏幕上的视频来源。不管理不理解,大家都乐于看。而他,才是最不理解的人。
他以为应该是做了恶梦,梦见另一个自己杀了自己。不过现在看来,此刻也是梦,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都是些什么。当看到妻子从舞台下跑上来时,他终于感觉到一点心安。巨大的屏幕上他的妻子满脸担心,“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这是安排好的吗?亲爱的,到底是为什么呢。回家吧,想办法解除这些麻烦吧,孩子们可不愿意看到外面……”“什么孩子?”屏幕上他的妻子的脸有了一些细微变化。
魔术师数月后回到了她的城堡,碰到了一直等在门口的人,彭。
“我竟不知道你独自一人将实验完成了。”
“不,不,那只是我将你们不被允许的实验继续了一下,哦,我还具体了一下它的作用,毕竟我喜欢,我喜欢它用这种形式去蛊惑众生,拯救终生。为此,我花了整整五年,从2017年开始的。看到我的表演了吗?的确很无聊吧,哈哈哈哈。不过如果你看视频的话,还是挺有趣的。听说他不知道自己有孩子,也不知道自己有小三。可笑吧。”
“嗯,是可笑,你挑选的很好。后来他想拔掉摄像头,却发现根本取不下。你要钱干什么,你需要?”
“谢谢你的夸奖,我喜欢戏剧性。对于你的这个问题嘛,我的回答是‘好玩啊’。我本来以为你会有很多问题,我都一一准备了最完美的回答。可是你总是让我猜不准。哼,你想阻止我?我已经做到了。你也知道,谁也挡不住这样的诱惑,并且……”
“并且你也不知道会有能量的流失。”
“什么?你说什么?”
魔术师G从不喜欢别人叫她科学家。学生时代的她就向这个脆弱的世界展现了她非凡的创造力和胆量,当然,这基于她那钱财万贯的家族。终于,她在一个项目的研究中找到了她的使命感,她终于知道了这短暂生命的唯一意义。她开始叫自己魔术师G。她脱离了本就不需要的科学同伴,美化了独属她的科学仪器。科学?不,是新时代的魔术。
科学家们隐藏了事实:所谓因果逻辑,只不过是我们无法看到和体验另一种过程和结果。但是,魔术师就是要打破科学的幌子。她,就是那个魔术师。
她的魔术箱,通往的不是突然塌陷的空洞或者镜子的谎言,而是无数种选择下的杀戮。她觉得她是仁慈的,其一,进入她的箱子会得到应有的提示。当然,首先感到的是刺眼的光芒,当眼睛适应了之后,就会看到无尽的空间里的无数张门,这是“帽子”的作用。实际情形,可没有这么美丽整洁。这就是其二了。
提示是在箱子门背面的显示器上,由门的开与关控制消失与显现。走入箱内的人回头就能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手写体字,歪歪斜斜的,废话也很多:
对于人生,你本有无数种选择,可怜你目前只拥有这一种,还是让你后悔的,我要给你一个机会,去体验另一种更值得的。每一扇门就是一个选择,门背后的东西都将感受不到你的存在,除了你自己,当然,你杀了他后就另当别论了。对,没错,你会看到另一种人生中的自己。你要做的就是挑选,然后,完美的取而代之。具体怎么实施我还是也写下吧,打开门就是开始验货,悄悄地杀了他就是取货,注意,你得悄悄地,也就是不被发现,不然,你怎么完美地取而代之呢?后果很麻烦的。如果这扇门背后的你不是最好的你,怎么办呢?你只需要想着去下一扇门里就行了,眨眼,你就到了,是不是很简易?你的武器我没有提供,你自己再去找吧,祝你找到好用的。害怕?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看到一个最好的你。好吧,如果不幸你突然拥有了强烈的道德感(虽然我知道你没有),那我无能为力,当我把我的魔术之门打开,你没有进入任何一扇门,你,就会消失,完完全全地消失哦。这不是我们任何人希望的。你杀死他,他就会完全消失和陨落,你就会完全显现和存在,为了让你更心安,我要告诉你在他魔术般地消失后,其实是来到了你的位置继续你的人生,这就是这个魔术最值得称赞的地方。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去吧,去吧,去吧,让轮回多一些插曲,让血液多一些狂热,让心灵得到救赎,把值得的攥在手里。
“我说,能量在流失,并且无法停止。”
她的客人走了,他显得无力而苍老,明明才三十多岁而已。
可是魔术一旦开始,也无法停止了。
直到又一个五年过去,2027年的到来。魔术遭遇了第一次失败。她知道这是必然,她也等待着这一天。后来在她存在的最后一刻,她想,或许她也希望看到失败。
随着魔术的奇艺与疯狂被不断猜测与验证,进入这场盛大表演的人越来越多。魔术箱流转多地,他们玩味其中,乐趣不断。2027年了,唯一从未改变的,就是大家对魔术的猜测与验证。
也是冬天,2027不幸地即将要见证五年一次的死刑执行仪式。死刑犯,秦,用他最后的一次选择权,选择回家一次。
“妈,我回来了。”
“嗯。”
“妈,你再叫我一声。”
“现在起,听我的。”
他连听都没听清她说了什么,接过妈妈递给她的纸条,他懂了,他们开始佯装对话,准备好后,他从妈妈准备好的地洞出逃,出口在另一条街道了。最古老的方式,却成功了。从井盖爬出来,他哭了。他照着妈妈画的地图找到了所谓的魔术箱所在地。看得出,地图是后画的。
由于人口老龄化较为严重,他们死刑犯也偶有出来参加社会劳动,所以他知道这东西。最被信允的解释是:进去的人会去到客观事件保持一致的平行世界,与那个世界的自己互换存在。
还是那个老人看着门,只是更老了一点。大家叫他守门人。他依旧面无表情地打开箱门。
他进去了。他也看到了提示,他没想到是这样。
他的妈妈一定也想不到。妈妈,妈妈想要这样吗?要我再杀一个人?还是另一个自己。不,他再不想体会那种感觉。可是,妈妈为他做了那么多,就为了他能活下去,可是,这算是活吗……没有任何声音,突然门开了,他错过了选择的机会。
规定时间是十分钟,但是守门人有着多年的经验,他知道,就算是三分钟也够,但他还是拿工资的,所以等足五分钟算是为了称职。他按他的时间打开了门,却没有人再出来。他从来不去想这个魔术的原理,不过他知道,世间的人又要迷惑了。
与此同时,彭,笑了。
他从2022年就开始研究能量流动捕捉器,他的智力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他只记得他再没笑过,直到今天。因为他知道,能量的流失无法停下或者无法被补充的话,这个世界的一切迟早到一天会变成尘埃散落开来,美丽而苍凉。但是此刻,他看到显示屏出现了另一股颜色的小小的峰,并且持续波动着,他终于笑了,越笑声音越大。他一直不相信能量不会回流,他相信一切都是一个圆,只有圆才是真正美的。
仪器会记录下能量流动所在地。他惊讶地发现和前几天一样。他不怀疑他的仪器会出问题,于是连夜赶到魔术箱所在地。老人回答他“你是今晚第二个奇怪的人,倒问我有没有奇怪的人,的确,有。那个人,没有从魔术箱里出来。”
这就是罪恶的善意吧,从完全的吞噬里释放出源源不断的能量。
时隔五年,彭和魔术师G才又见面。她背对着听完他的话,迟迟不言语,又还是忍不住说起来。
“他是一个死刑犯,因杀人入狱,他的妈妈希望他能去往传闻中的平行世界。可是,他却选择了毁灭自己。”她转过身来,“他不知道他让这个世界得救了。”她笑了,又接着说:“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我知道,但是我的帮忙会让你事半功倍的,不过,我的条件是,我来做第一人。哦,算是第二人”
她不知道,所有人也都不知道,在是否完全自愿的意义上,她的确是第一人。
各地的大屏幕上不再放映广告或者其他。充斥着的是彭和魔术师G的一段视频录像,和相应的各类解说视频。
那段视频里,先是魔术师G对秦事件的介绍与解释。然后,画面切到他们两人面对着镜头坐着的录像,他们离镜头远远的,主要内容只是彭一人的说话。
彭:“这个,魔术,我一直知道它的本质与威胁,每,互换一次,就会多开启一道关不上的窗子,窗子不断将我们这个世界的能量泄露出去,却不带进来任何。到现在,波峰已经很高了。本来我以为它会自己回流,只是需要更久,只是不能被我看到罢了。但是,事实逼我们承认,它需要我们自己去弥补。”
然后,画面切换成漫画示意,告诉人们,世界需要有奉献精神的人,只有将自身毁灭,才能换来能量的回流,每一个毁灭的生命都将化作一条伟大的河流奔流不息。
然后,视频来到了末尾,是那副棺材般的魔术箱。魔术师G对世界露出了她的美貌,穿着一身红裙,对着镜头笑了一下,然后自己加入了自己的魔术表演。彭打开门,真的没有人出来。
自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