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启蒙运动
01苏菲的兔子
“我相信桦树超然独立之美，所以我也相信猫的超然独立之美。”
我翻开书读到这一句话时，恰好看到凉席上的猫伸了个懒腰又躺下，顽皮地从一边翻个身到另一边。
尝试像猫一样做出一系列相同的动作，对于人类这样骨节分明的生物来说，显然有些难度。
猫从门缝里溜出去了，就像液体一样。
十九岁终于去外地念书，过上曾经艳羡的大学生活，有了大把大把时间可以肆意把玩。
可是，我却感到茫然，并把大把时间全部浪费在发呆、聊天、发呆、聊天的循环当中。
没错，我已经是一条咸鱼了。
比起身陷鱼缸的金鱼来说还要可悲，我不是要在鱼缸里了此残生，而是已经腐朽干枯。
并散发着臭味的，这样一条咸鱼。
啊，太没意思了。
对面床铺的“小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你等会下去吃饭吗？”
我回头望了一眼这个从昨晚凌晨睡到今天下午两点的室友，然后指了指我放在一边的饭盒，“我早就吃完了，懒死鬼！”
她愣住一秒，然后爬下床去找手机：“我的妈呀，都两点半了啊！”
阳台上，难得日光充足，元元同学的衣服晾成一排，像一块巨大的遮阳布。
恰好将我重新笼罩在湿冷的阴影里。
这样的冬天，南方没有暖气，而我没有你。
啊，太没意思了。
楼下的流浪猫弓着身子蹲在地上，太阳打磨出圆润的黑色边缘，它微眯着眼，宛如一位沉思者。
“有一些东西是人人需要的，那就是：明白我们是谁，为何会在这里。”我突然想起苏菲的话，我不确定是她的话，还是本身我也有这样的想法，就像我现在正在思考的事情一样。
花坛里的冬日之花每天迎着冷风灿烂盛放，大清早公寓外的街道上人头攒动，看起来又是有早课的同学们。
这么早起来真是要命啊。
每次这么说，却不得不在闹钟的提醒中爬起床，而梦中世界仍然在脑海里疯狂运转。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去干嘛？
人生每天早上都要重复同样几个议题，反反复复，却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世界是什么？
世界是…
“啊，这猫好听话诶。”
我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回过神来，然后看向蹲在猫旁边的“小猫”。猫依然微眯着眼，而“小猫”眼镜后的双眼也眯成一条缝，肉肉的身躯因为蹲着显得更加滚圆。
“是啊，一点都不怕生，也许习惯了吧。”
“突然好想养只猫啊。”她一边把猫摸得直享受得眯着眼，一边感叹道。
第二年的夏天，“小猫”养了一只熊猫兔。
“喂，你怎么在寝室养只兔子啊。”
“没事啦。”
第二天，元元养了一只大白兔。
“喂，你怎么在寝室养只兔子啊。”
“没事啦。”
我：“……”
周日，我QQ突然收到班级群消息通知，辅导员要来查寝，让我们按时到寝。
我愣住两秒，突然朝小猫和元元喊道：“快快快，你们的兔子！”
小猫和元元手忙脚乱地收拾笼子、兔粮，以及那两只活蹦乱跳的兔子，然后把它们全部塞进柜子里。
我闻着寝室那股骚味，不由地焦头烂额起来。
“洒点花露水啦！”
好了，现在兔子，完全消失了。
“这世界就像魔术师从他的帽子里拉出的一只白兔。只是这白兔的体积极其庞大，因此这场戏法要数十亿年才变得出来。”
——世界，是什么？
“所有的生物都出生于这只兔予的细毛顶端，他们刚开始对于这场令人不可置信的戏法都感到惊奇。然而当他们年纪愈长，也就愈深入兔子的毛皮，并且待了下来。他们在那儿觉得非常安适，因此不愿再冒险爬回脆弱的兔毛顶端。”
——我们从哪里来？
“唯有哲学家才会踏上此一危险的旅程，迈向语言与存在所能达到的顶峰。其中有些人掉了下来，但也有些人死命攀住兔毛不放，并对那些窝在舒适柔软的兔毛的深处、尽情吃喝的人们大声吼叫。”
——将要去哪里？
我知道的，兔子，没错，是魔法师变出来的兔子，是爱丽丝的兔子。
噢，可怕的兔子。
没多久，它们其中的一个就咬断了我的网线，并且在我上网正嗨时咬了我大脚趾。
你们，你们太可恶了！
“叽！”兔子咆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