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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玖】

来源:二三娱乐

“右前方是我的小学。”

“就是上次你跟小学同学一起来的那里?”

“嗯。”

“那我不去了。”

“还生气?”

“没有。就是觉得那里已经是一块领地了,无论是你小时候还是上一次。我不不属于那里,所以不想去了。”

我并没有跟伊说过关于狗和领地的比喻,听到她这话,发现我们的思路竟然相通,忍不住嘴角上扬了。

“笑什么?”

“没事。去我的中学吧。”

中学仍是守卫森严,如果想我和琪那样故技重施,恐怕不是伊想要的,于是我们只在操场的围墙外面望向里面。

过去上学时,操场没有塑胶跑道,也没有草坪,全是泥沙铺成的跑道。跑道中间是个需要一定想象力的足球场,因为球门是用书包筑起来的,自然也没有横梁。按里说,如果球踢高了,很容易爆发关于进没进球的争论,但我至今想不起来当时发生过任何争论,惊讶当时的我们是怎么做到的。

跑道旁边是几个水泥地板的篮球场,篮筐偶尔会有球网,但很快就会被损坏,然后垂头丧气地挂在上面,最终又进入长期无网的阶段。

“你读书的时候是打篮球的还是踢足球的?”

“我其实也没有特别喜欢过其中一项,就是看当时身边的朋友喜欢玩哪个,我就跟着玩。有段时间跟一个同桌特别好,他喜欢踢足球,但当时班上的男生全都打篮球,所以每次体育课都只有我们两个在玩射门游戏。”

我用手指了指脚下。

“当时经常把球踢飞,然后要绕到这边来捡球。”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跟梅西的女朋友踢球的那个晚上。

“很少听你提起读书时的朋友。”

“已经没怎么联系了。我想是我的问题吧,一直没什么很长久的朋友。”

“那你怀念吗?”

“说真的,也不怎么怀念。”

看着操场,我尝试像电影画面那样,想象一个年少的自己出现在球场上。但我眼中看到的是自己诸多的不堪。当时的思维方式总是以自我为中心,与朋友的交流也只是单向输出。再忆及当时所写的文章,尽是些强说的忧愁,矫揉的情感。每每想到这些,我就开始自我厌恶,然后不顾场合地发出尴尬的笑声,若是身边有人问起,又不知如何解释。这并非愉快的体验,可是一旦我脑子放空下来,那些尴尬的过去就会自动播放,猝不及防。

学校都参观完毕了,我带着伊来到海边,已是傍晚时分,夕阳正好淡到可以直视的程度。海边筑起了一条沿海马路,有供人休息的草坪。我们在草坪上坐下。伊的卷发在夕阳下变成了黄褐色,被海风吹得来回荡,竟有种异域风情的错觉。

“以前每次考完试,我就会和几个同学骑车来这里,互相对一下答案,猜一下自己多少分。”

“我不喜欢这样,感觉像被剧透了。”

“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当参与其中之后,我也会跟着兴奋起来。”

“你还挺容易受到影响的。”

“我同意。”

“看,你马上就受我的影响了。”

我们起身,沿着海边的栈道漫步。偶尔能看到旁边的石栏上写着一些“XX爱XX”的文字,这是从小在公共场合见惯了的“文体”,还有一种近期才出现的,是一些手写的同性酒吧的广告。

我和伊靠在石栏上,看着海里的渔船缓速前进,几只海鸥划过海面,停靠在岸边因退潮而裸露出来的淤泥上。我帮伊把一束粘在她脸上的头发拨开。

“现在可以说了吗?”

“我已经改变了想法,不过我要是不说的话会被你推下去吧。”我察觉得出伊试图在软化气氛。

“也许说出来后你的想法又会改变呢?”

“我……我原本想结婚。”

“和谁?”

“你是想被我推下去吗?和你啊。”

”然后呢?又不想了?“

“嗯,来这里后,我觉得和你的界限越来越明显了。我认识的你,只是全部的你之中很小的一部分。”

“大概界限是没有办法消除的吧。先天决定的。”

“我不知道,我原本想在这里了解你的过去,可是再怎么了解,我都无法在你的过去里面打上烙印。现在我觉得,为什么非要烙上印呢?我们擦擦肩就好了。”伊说到这的时候眼眶有点红了。

“这次出门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伊忽然将头靠了过来,贴着我的前胸,眼看地下,导致我只能对着她的后脑。

“我爸死了!”

我感觉到鞋子被水滴了一下。

“我没有很伤心,真的,我没怎么跟他相处过。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就是忽然有个念头,就是想试一下结婚,可是我没有想仔细。”

伊哽咽了,没再继续说下去。我也想不到任何安慰的言语,只能用手轻轻抚摸她的头,两人静静呆了许久。

海边又飞来了几只海鸥,落在淤泥中艰难地迈着步伐。我尝试分析伊的心境,是否因为失去了一位亲人,所以想通过结婚来填补空缺呢?想了半天也没得出结果。也不知过了多久。伊抬起头来,脸上的泪已干透。我邀请她到我家,但是被她拒绝了。于是便给她找了酒店留宿。

我们躺在酒店的床上,头靠在一起,望着天花板。

”以前我有过一个理论,就是苦恼的时候,看一些天文方面的知识,然后从天文的角度看待自己,就会变得渺小。”

“有用吗?”

“后来我才知道,能用这个方法释怀的,其实都是一些并不十分在意的事。”

“我还以为你要说鸡汤呢。”

“抱歉,我不懂得安慰人。”

“我懂了。“伊思考了一会之后,忽然说道。

“你其实是想要安慰我,于是在你的体系里面搜刮出了这个理论,如果是大人哄小孩子,他就会只说一半。但是你太诚实了,不把背后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你会不舒服。”

伊的话准确得有些可怕,甚至即使我原先不是这么想,都会觉得被她一语说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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