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母亲说:他要去看看大海;于是那天他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他哭了,撕心裂肺,那年他十一岁。
他对父亲说:他要去造一艘大船;那天等待他的还是一记更加响亮的耳光,他没有哭闹,只是擦去眼角的泪,那年他十三岁。
后来他对所有人说:我会遗忘那片荒唐的大海;因此他再也没有挨过响亮的耳光,那年他十五岁,那年他也懂得了如何真正去眺望远方。
这里的秋天总是来的太早,仿佛还没有真正下一场属于夏季突如其来的雨,就已经冲散了这里所有槐树的青叶;这里的秋天也总是太过单调,仿佛这里没有一丝属于忙碌季节的味道,哪怕是大雁飞过天空也没有一丝流动的气息;这里的秋天还总是特别平静的,仿佛大地妈妈已经把这个不俊俏的孩子遗忘在了一片不愿提起的记忆里!这里的人给这里起了一个庄严的名字叫“丰山”,是的,这里的世界除了山还是山,除了山也只能是山!但是他---“沙海”并不这样认为!
“喂~你们快看啊”一个精瘦的孩子指着村头那棵最高的大槐树,满脸笑意的向着身后的一群孩子提了提嗓子又说到“傻孩啊!又在找他自己的沙海呢!”
身后的孩子听到声音后都纷纷停下了各自找寻的目光,朝着大槐树看去,然后都不再说话,大慨五秒后,一个孩子“噗嗤”一声,那声音就像瞬间爆炸的气球,崩开所有周围的束缚,所有的宁静气流全然不在,一群童音在这寂静的天空下面传递开来,直到碰到那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别人眼中“傻孩”的耳朵里。
他没有回头,这样的嘲笑他已司空见惯了,只是眼睛的光分明又一次暗淡下来了,就像此刻这轮将要落到远山下面的太阳一般,渐渐的再一次同它所爱的天空告别!昏黄的余晖透过大槐树最后的几片叶子,点射在他的脸上,留给他与哪个他向往的远方世界一点遗憾一点最后的微不足道……
“傻孩啊,你妈妈在家里等你吃饭呢,哎,不对!你爸的树枝都准备好了……”人群中一个胖胖黑黑的名叫“黑胖”的孩子再次喊到;“对啊,对啊”无数个孩子又齐声迎合道,显然他们没有散去的意思,不依不饶的大喊着,仿若此刻槐树上的那个名叫“沙海”的少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受伤娇弱的鸟,而他们自己就是一个个猎人,明显知道眼前的这个“猎物”已经没有了让他们猎杀的资格,但还是想要端起猎枪耍一耍威风,哪怕沙海早就无动于衷……
最后还是那个精瘦的孩子摇了摇头说:“走吧,天快要黑了,他是傻孩我们又不傻”人群又一次放肆的大笑后,留下一片嬉闹的回声,和一群晃动的小小黑影,奔回了村中那些在沙海眼中十分低小的房屋。此时的沙海才从那个僵硬眺望远方的姿势中舒缓过来,晃了晃早就麻木了的四肢,用余光看了下天边那抹最后的暗蓝色,很麻利的从大槐树上爬了下来,用手去戳了戳槐树下别人堆的草堆,一只暗黄色的同沙海一样瘦弱的大黄狗,睡眼惺忪,亲昵的摇了摇尾巴,舔了舔沙海干燥的手,很懂事的跟在沙海的后面,像那个主人已经厌恶透的村庄走去,村庄两旁的田野里,因为干旱而枯瘪的稻子在被人们抛弃后的秋风中摇曳着,发出寂寞的沙沙声,沙海并没有在意这些,只是继续走着,孤独的心中,让他更加清醒他身后至少还有一条名叫“黄豆”的狗,这时月亮已经爬到了那棵大槐树的上方,照亮沙海正在行走的那条回村的小路,沙海没有回头,因为他明白这里的月亮不是一轮真正的“好月亮!”
沙海与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