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不是他改变了，而是你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
汤生隔着窗子默默注视着屋里两人开心的笑颜、我低声在他耳边说：“你看到了吧，他们没有谈情说爱，但是眉目间共通共溶的情感你能阻挡吗？”
汤生压低声音说：“这就是所谓艺术的快乐吗？我没觉得他们说的东西有什么可以勾起爱意的地方啊，他们的表情怎么都像是听了什么浪漫情话似的。”
我横了他一眼，轻手轻脚把他拉回卧室。“我们暂时就不用这么死盯着看了，大冷天的，再冻出病来。你放心吧，他们聊起艺术就什么都不会干。”
“和远生这样的人在一起哪会引起情欲，她全身上下就没有女人味，说话的感觉也没有女性的特点。”
我对于他今天才对远生有了一个正确认识感到很无力，“我早就对你说过了，远生不是女人。你这种慨叹也太迟钝了吧。”
“荣生改变了好多，与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完全是两种状态，我甚至无法想象这样一个陌生的他曾经是如何被我抱在怀里的。他以前和我一起的时候可不是像现在这么说话，讲的那一套一套的理论都是从哪里听来的啊？你也看到他刚才笑起来的样子多开心，这种表情只有在我们初相识的那段岁月我才见过。”
“不是他改变了，是你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我之前也没能完全认识他。也许是远生的存在，才能打开他幽闭的壳，让他毫不费力地展示出灵魂，那种在可以达成共鸣的人面前舒展的快感，应当是一种无可比拟的轻松和释放吧，而这些都是我们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营造、无法给予的……”
汤生对我的一番解释显得心不在焉，我对于他这副样子实在感到很乏力。
他就想着怎么抱荣生，就不能想点儿别的，难道荣生在他眼里只有标志的身体吗？回想过去，我突然觉得曾经的自己对情感的理解真的很肤浅，总觉得汤生是如何如何地爱荣生，现在才觉得荣生一直被他扭着爱，真的够可怜。看来，爱有时候的确可以变成一座囚笼，爱得越深越是一种束缚。
汤生还在猜测是不是远生的吸引力不够大，引不起荣生碰她的兴趣。我萎顿在床上，听着隔壁的琴声，不想多说一句话。
在汤生面前，感觉自己境界其实还挺高的。也许是最近的亲密接触让我真实地走近了这个男人，突然发现其实他并不怎么适合我，我似乎也没有当初想象中那样爱他。如果那时候我就能像今天一样看清他华丽光环下的内在是如此缺乏灵性，还会不会欣然同他交往，把他当作一个完美的丈夫去渴望？以前总是嫉妒荣生，恨不能得到汤生更多的爱，可仔细想想，如果完全失去了远生，让我与他朝夕生活在一起，我真的会获得由衷的满足和快乐吗？
在他眼中，远生没有任何吸引力，可在我眼中，远生是那样值得去爱——他那么勇敢，那么执着，那么自律，那么纤细，甚至，那么仁慈。这些优点，岂是一个普通男人能够具备的。想必远生的这些可爱之处荣生也早就发现了，如果我早一点儿发现他觊觎远生，早一点儿阻断他对他爱慕的机会，是不是今天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也许人总要面临失去才能懂得珍惜，好想此时此刻能和荣生易地而处。
因为我没有“下班”回家，荣生也一直没有走。汤生的情绪随着夜色渐浓慢慢紧张起来，说看来他们今晚真的打算在一起了。
夜很深的时候，隔壁的琴声突然停止了。汤生马上从卧室的床上跃起，奔到阳台，我随后也跟过来。透过玻璃窗，看见远生正在看荣生刚递过来的插图。
突然间，远生呵呵地乐起来，我真的好久没见他笑得如此开怀。
“大设计师不都是严肃认真的吗？你平时画的那些设计图多么严谨，怎么今天竟然画出这么卡通的插图？”远生捧着画稿望向荣生，笑得腰都挺直不起来。
“你笑什么，我画得很认真好不好！你看你看，秦公子不狂傲吗？燕将军不英气吗？秦王不够铁血柔情吗？”荣生很得意地搬过自己的画稿作出欣赏的表情，说到最后却也憋不住笑起来。
“哈哈……我的悲剧男主角啊……我可怜的秦王啊，都被你糟蹋成馒头公仔啦……哈哈……”
“什么什么啊，这才是伟大的艺术呢，我决定了，等你发表这部大作的时候，就选这套Q版插图啦！”
两个人嘻嘻哈哈乱笑成一团。远生笑得乏力，顺势靠着钢琴在地毯上坐下。荣生坐在沙发上，说要再画一个Q版的女主角，也不待远生应允，就专著地动笔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