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学校的行政互动的久了,形成了习惯:和人交待事情时,会自己留底,会主动约定ddl。本是和陌生人相处时自我保护的技能,却让我在和学校交流中习得,不知道该算是幸运还是悲哀。
去年的这个时候,在院办外遇到一个学长,他是去找老师申请什么签字的。当时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我有一种错觉,曾经意气风发指天骂地的学长,彼时彼刻周身全无一丝锐气,反而把当时满身心随意的我衬得像个痞子。那时我只猜测,那是在北京的生活赐予他的磨练,而如今的我却想,可能那只是每一个普通同学面对学校行政时最单纯的胆怯和谨慎。
而我,一直没有。
大一入学前在雁塔还是好网看到一篇文章,大意是说母校就是你的露水情人儿,你爱母校但毕业以后母校就翻脸不认你——除非你很牛逼,最明显的证据就是毕业搬宿舍的通知催得你声声急;所以在大学期间要努力充实自己,别以为学校时时刻刻都能成为你的庇护。这篇文章作为我对大学的第一印象明明让我从大一记到了新大三,但如今的我对大学依然满脑子少女的幻想。我觉得它应该开放、包容、多思,应该像根叔毕业生演讲中那样,应该倾听书生气的学生的慷慨陈词然后做出睿智的回应。哪怕我听过行政工作人员不耐的电话,哪怕我听说过通院研究生奖学金事件,哪怕我正在为几十学时的学分步步退让。就在这期间我看了垫底辣妹,看到妈妈说“如果你上了这所大学,人生会更加不同吧。因为这里的学生看上去都自信满满的,不觉得吗?”记忆中许许多多本不愿回想的事全部翻涌出来,现实和理想的对比如此强烈,以至于我在电影院里哭的不能自已。我看着应庆大学实拍的景眼睛都不愿意眨,脑海中闪回的是曾经参加自主招生的天大南开,是它的绿树成荫和贴满百事logo的小卖部;闪回的是我生活了将近四年的西电,是他办公室外安静到有回声的走廊和校长信箱封封回复。
哪个才是我认为的大学的模样?幻想中,还是现实中?是我想不清,还是不想想清?
我生于斯,长于斯,曾希望有朝一日,我可以以校友的身份重新回到此地。它曾是我深爱的,是我的工作,是我的信仰。我怀念一个时代,可以在餐厅偶遇学长,打过招呼后我坐下吃饭,过一会却看到学长举着两杯饮料优哉游哉的坐在了对面;因为那个时光里,不仅有风花雪月、插科打诨,也还有人言辞恳切、壮怀激烈。我曾经以为“吐啊吐啊就习惯了”只是一句夸张的比喻,而此刻我终于知道,被欺负多了真的会有斯德哥尔摩症。
如我,壮怀不在,激烈不再。
前几天和朋友吃饭,席间说起档案馆,大家的吐槽便如关不上的话匣子滔滔不绝起来。我一边听着一边惊奇,原以为听不到关于行政的吐槽是因为只有我这种学渣到个例的人才有机会被行政坑,今天才知道优秀到出国保研的人也会。而之所以没有人发声,无非是因为所有人都觉得“事情解决了,就算了吧”。
能好好毕业,就算了吧。我,也如是想。
跟学校行政互动的久了,偶尔也冒出“如果有一天我有这样的权威我也要认真的卡学生”的诡异想法。这大概就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