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刺耳的铃声响起,赵楠下意识地爬起来,关掉闹钟,迷蒙着眼睛穿衣洗漱,只是伴随着清水往脸上一打,一个激灵过后,赵楠好像想起了什么。
“哎呀,我擦我擦,我起这么早干嘛。”房间传来一阵鬼嚎,院子里的小鸟惊得飞起。
可惜,起床就是这样,半天起不了,起了之后也没几个会马上躺回去。烤上三片面包,热上两杯牛奶,就到了早餐的时候了。
“追风,跑哪儿去了。”赵楠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几声“汪汪”从房间里传来,一只黄色的狗好像一阵风冲了过来,大大的耳朵跟着不断摇晃。
赵楠敞开了怀,追风一把撞进怀里,带得赵楠一个踉跄,紧接着就是伸出大大的舌头一通乱舔。
“哎呀,好了好了,别闹,刚洗了脸呢。”
嬉笑过后,还是要正经地吃上早餐,桌子上,赵楠双手拿着面包片,小小地咬上一口,再就着牛奶一口喝下。
桌子下,追风挺直了腰,偶尔咬上一口面包,再优雅地舔上几口牛奶,混不见刚才跳脱的样子,只能说这一主一狗真是一对。
只是吃过了早餐,这追风可就闲不住了,拖着赵楠的裤脚就往门外拉。
“别闹别闹,待我整整发型。”
大门被推开一个小小的口子,追风首先跑出去,蹦蹦跳跳地摇着尾巴。
刚刚走出家门的赵楠突然看到小巷尽头过来的一个身影,不禁眼前一亮。
“嘿,玥玥你要去哪儿啊。”
玥玥停下单车,“今天天气这么好,去郊外放风筝啊,赵楠你去吗?”
“肯定去啊,你等我。”话没说完人已经跑进了屋子,再出来时已经推着辆漂亮的红色自行车了,少不了的是一只大大的黑色老鹰风筝。
“好了,走吧。”
这本就是一座宁静的村庄,这里没有平整的柏油马路,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林间小道,弯弯曲曲的路上有阳光透过厚厚的树叶打下一道道金黄的光芒,自行车的轮子带起些微尘土,扬起土地的芬芳,可惜无人品尝。
赵楠痴痴地对着前面穿着粉色连衣裙玥玥发呆,追风,现在正追着玥玥的那条漂亮贵宾犬呢。
用不了多久,两人已经穿过了镇子,来到郊外。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三三两两的花朵点缀在其间,不少的人已经待在上面,树荫底下大人带着小孩看书,也有漂亮女人约来闺蜜在粉色地毯上闲谈。
只是这一切与赵楠关系不大,他一眼就看到几个同学跑在草地上,原来今天放风筝的也不止他们几个啊。
“玥玥,你来了啊。”一个人远远地喊着玥玥的名字跑过来,原来是夏金凯,不过大家更喜欢称呼他金蛋,身材圆圆地,又很结实。
“你怎么来了?”金蛋到了近前,却发现了跟在玥玥身边的赵楠,“我应该没有叫你来啊。”金蛋和赵楠一向不太对付,他觉得赵楠就像团泥,软软地,可是又不听话,连带着他们的狗也互相不对付,金蛋脚边的斗牛犬此时龇牙咧嘴满脸凶相,不过追风此时也不甘示弱。
“哎呀,当然是我叫他来的啊,你们居然都没跟赵楠说,真是太过分了。”玥玥将单车放在手里拿着一只漂亮的蝴蝶风筝,“不过既然都到了我们赶紧开始放风筝吧。”玥玥已经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金蛋狠狠地看了赵楠一眼,也转身追过去。赵楠无所谓的耸耸肩,拍了拍追风的脑袋,“你激动个什么,咬人的才不会叫呢。”追风看了看他,咧了咧嘴,好像听懂了似的。
风筝一个个挂在了天上,就着蔚蓝明亮的背景,招摇地展示自己的风姿。
一只老鹰本来在天空招摇,突然,一只大大的蜈蚣风筝杀到老鹰头顶,耀武扬威地划出几个弧线,“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比一比?”
金蛋挑衅地看了看赵楠,赵楠转过头,看着风筝,并不说话,只是眼神一厉,嗖嗖放线的滚轴已经做出了回答。
“嘻嘻,这么好玩儿我也来。”一只漂亮的蝴蝶在蜈蚣与老鹰之间穿插,来的是谁已经很清楚了。
三人手里放着线,眼神紧紧盯着风筝的摆动,手里的线不失时机地一收一放,随着时间过去,老鹰和蜈蚣已经不知飞了多远,只留下两个小点证明它们还在,至于柔弱的蝴蝶虽然已经很努力,却终究还有些差距。
比赛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赵楠的手心已经忍不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嘴里忍不住咽下口水,这是,本来空无一物的天空一道绿线突然一闪而过,赵楠不禁一愣,再看时却看不到了。
一阵大风吹来,赵楠连忙调整方向,“来不及了。”赵楠嘴里不禁喊了出来,同时旁边一声“遭了。”
蜈蚣和老鹰在大风中被刮到了一起,风筝线瞬息之间绕了几圈,两个风筝终于狠狠地碰到一起,直直地往远处倒下。
“哈哈,居然这样赢了。”玥玥高兴地喊了起来。
这时两条狗突然跑了出去,追风和斗牛犬也较上了劲,互不相让地往风筝追去。金蛋和赵楠也赶紧跟过去。
赵楠终究身材要比金蛋好些,首先穿过草丛,追上两狗,斗牛犬此时正紧紧咬着风筝,得意地看着他,追风呢,此时好奇地对着一团绿色果冻状物体转个不停,甚至伸出爪子,好像要碰碰它,只是这果冻也跟有灵性似地微微后缩,恰好避开爪子。
赵楠好奇地蹲在果冻面前,绿油油的一个小东西,看起来可爱极了,赵楠忍不住伸出手指,想要碰一碰。却冷不防一个身影突然窜了出来,原来是斗牛想趁他们不备将东西叼走。
果冻被咬住,却没如预想到的那样直接整块拿走,只是被咬下一角,整个身体一阵颤抖,好像疼得厉害,赵楠抱住果冻,转头怒视着斗牛。
此时它正吐着舌头,吐出一口绿桨。金蛋和玥玥也分开了草丛,赶了过来。
赵楠下意识地把果冻抱在怀里,转身跑开。斗牛将甩了甩舌头,又捡起风筝跑去金蛋脚边邀功,金蛋蹲下身子拍了拍它的头以示鼓励。
“赵楠,你去哪儿啊?”玥玥追了几步。
“我回家,有事儿。”赵楠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去。
回到家,果冻被放到了桌子上,摇摇晃晃地,只是如今体型却小了一些。赵楠可怜地摸了摸它,“还疼吗?”
果冻静静地待在桌子上,并不再说话,仿佛那个被咬不是它。赵楠趴在桌子上,看着它发呆,猛不丁地肚子发起了抗议,已经是到了午饭时间了。
“对了,给你做顿好的说不定就补起来了。”又转过头对一旁的追风说道:“你可别欺负它。”
“汪。”追风摇了摇尾巴。
赵楠跑进厨房,乒乒乓乓地做了起来。
追风看着果冻,突然转身过去,将早上剩下的面包叼过来,放到它面前。果冻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追风看得无聊,干脆转身想去找球玩儿,没想到这时果冻闪电般伸出一角,大块面包一下子没了踪影。
追风感觉到什么,回头一看,好奇宝宝似地围着果冻转个不停,突然眼睛一亮,跑到厨房将大半包面包全部拿了过来,放到果冻面前,然后背过身去。
果冻又一次一口吞下,在追风又看过来的时候,正好吐出一个包装袋,追风再也忍不住,伸出舌头在果冻身上舔过,果冻再也僵不住,害羞似的缩起了身子。
等到赵楠出来,只看到两个小家伙已经玩在了一起,果冻将小球远远抛出去,追风一下子接住再拿回来,这游戏好像挺好玩的。
“好了好了,停下来,该吃饭了。”
赵楠端出饭菜,饭是白米饭,可这菜就多了,番茄鸡蛋汤,青椒土豆丝,酸辣大白菜。
这次果冻可是来者不拒,给啥吃啥,饭也吃,汤也喝,土豆丝那更是小意思,直到吃了一口酸辣大白菜,果冻整个身体突然停了下来,接着开始不断颤抖,身子发红,“啊嚏”一个大大的喷嚏将白菜喷了出来,才终于缓过来。
“哈哈,你居然不吃辣。”赵楠看得好笑不已。
吃过了饭,赵楠将碗收拾进厨房。
“哇,这是什么啊?”玥玥的声音突然自客厅传来,赵楠连忙跑出来一看,她正笑眯眯地抱着果冻,用自己的小脸蛋在上面揉个不停,旁边金蛋鼓捣着电视。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赵楠问着话,又张望了一下,“金蛋,你家狗怎么没过来?”
玥玥抢着答道:“他家斗牛拉肚子了,家里不让出来,我们看你走得急,过来看看,没想到你居然藏了这么可爱的小家伙。”
“我可没藏。”
“管你呢,它现在归我了,对了,它叫什么?”玥玥好奇地看着赵楠。
“它没名字,不过我叫它果冻。”
“挺适合的唉,那就叫它果冻了,果冻!果冻!”果冻终于受不了这样的宠爱,突然化作条状从玥玥手里脱离,一下子跳到赵楠肩头,赵楠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嗨,我说赵楠,你家就没有什么好玩儿的吗,这电视真无聊。”金蛋发出抗议,这样子真是太无聊了。
“大富翁?”
“好。”金蛋高兴点点头。
不过谁也没想到,果冻也是很聪明的,只是在旁边看了一轮,就已经明白了玩法,也加入了进来,不过可惜赵楠没有听它说过话。
“赵楠你这哪里找来的小家伙啊,感觉都快成精了,不会是外星人吧。”金蛋掷着骰子,随意地问道。赵楠接过骰子,想到天边的绿线,“应该,不会吧。”
“现在插播一条新闻,经过各国协调,全球将在本国时间今晚八点举行对空演习,即时请群众待在家里,不要慌张。”
“演习唉。”玥玥惊讶地说道。
“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不是常有吗?”金蛋随意地说道。
“不过如果在晚上会不会看到烟花?”赵楠若有所思地说。
三个小孩眼睛齐齐一亮。
夜里,三人一狗一果冻爬上屋顶。今天正是个好天气,空荡荡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只有星星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
“今晚天空还是挺漂亮的嘛。”金蛋淡淡地说道。
“是啊,不过为什么没有月亮啊。”玥玥好奇地问道。
对了,月亮呢?赵楠搜索着天空,不只是月亮,连星星也少了一半,整片天空有大半的空旷,没有一丝星光,好像被人吃掉一半。
“这怎么可能。”赵楠自嘲地笑了笑。
这时,八点到了,赵楠惊讶地发现经常玩耍的一个山头地下竟然大有玄机,一个蛋壳似的罩子翻开,露出一个子弹头似的导弹,一声闷响,挂着长长的尾焰飞上天空。
“好漂亮啊。”玥玥高兴地笑着。
看着满天的导弹,赵楠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这根本不像演习,反倒像是在拼命。导弹飞到了顶点,不知道是否到了外太空,一下子爆炸开来,只在天空留下一个小红点。
天空沉默了下来。
“有东西掉下来了。”金蛋突然站了起来。
天上开始稀稀落落掉下些东西,绿油油的,和果冻一个模样,这些小东西砸穿了屋顶,将屋里吃饭,睡觉的人一个个包裹住。赵楠分明看到邻居家老张家本来还在看电视的两人在被包裹的一瞬间就闭上了眼睛,好似睡着了。
这时,还有一些球径直往他们砸过来,三人连忙闪开,赵楠避到墙角,还是有一个朝他飞了过来,他死死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没有一丝感觉,赵楠睁开眼一看,原来果冻已经化作一个球将他裹住,然而他并没有睡着。
“谢谢你。”赵楠摸了摸果冻,软软的。
猛地看见着急躲避的两人,他连忙喊道:“救救他们。”
没多久,三人一狗都呆在了球里,天空落下的果冻越来越大,镇子还有动静的人家越来越少。
金蛋猛地站起来,“不行,我要回去,我爸妈还在家里。”
“你出去有什么用,被球砸到你就完了。”赵楠死死抱住他。
“放开我,如果我爸妈没了我留着还有什么用。”赵楠不说话,只是依旧不肯放手。
冷不防玥玥突然跑了出去,“玥玥你去哪儿?回来。”
“金蛋说得对,我要回家。”玥玥坚定地说道。
赵楠的心头涌起一股无力感,怀里金蛋猛地一挣,也跑了出去。赵楠看了看外面,下定了决心,也跟着往外一冲,只是这次果冻却不肯放行。
“果冻,让我出去,我不能让他们就这么去。”果冻依旧不妨,赵楠蹲下来,脸贴在球壁上,“放我出去吧,我一个人留着没有意义的。”
果冻安静地待着,没有一丝反应。追风突然跑了过来,对着球壁就是一泡尿,果冻一阵颤抖,赵楠终于冲了出来。
赵楠反身说了句:“果冻,对不起。”
说罢转身朝两人追去。“你们等等我。”玥玥和金蛋听到赵楠的声音,停下脚步,赵楠连忙追了过来,递过两个袋子,“带上辣椒粉,它们怕这个。”
“嗯。”金蛋玥玥齐齐点头。
随着一声声喷嚏响起,众人被一个个放了出来,时间已是第二天一早。正是太阳出来的时候,阳光透过不知多厚的球壁投下微微的光亮。
天空上,一层绿油油的果冻状物体蔓延整个天空,镇子和森林一片狼藉,遍地的残缺建筑和辣椒粉,众人颓丧地坐在地上。
“大家在担心什么,我们都能自救难道那些大城市的还不行吗,过去的总会过去,我们要赶紧站起来啊。”
赵楠站在一个破烂的屋顶上,大声喊着话,众人眼里泛起光彩,只是他肩头的果冻看起来有那么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