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的时候,渴望陪伴就像是鱼渴望水因为它想要游泳一样。但大多数时候,初来乍到跳进的将会是一盆冷水,让人瞬间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但无论如何,泳都是要游的,可以把它当做来到世间的一次修行,就算是一盆冷水。
这是我在地铁上看到的一家子。刚上车,三个人一字坐开,孩子坐在中间,当妈的一上车就开始玩手机,始终没理过孩子和她丈夫,当爸的上车以后,先让孩子坐好,紧接着也开始玩上了手机,孩子去找妈妈玩,妈说“我玩会手机,找你爸玩去”,孩子去找爸爸玩,爸说“你和你妈待会去”。就这样,孩子在哪寂寞的做了5站地铁下车,孩子是第一个站到门口等到站的。
我并不想说因为手机造成了孩子的寂寞。因为手机只是这个时代一切不良后果的替罪羊,这样的替罪羊十年前是互联网、二十年前是刚刚出现的彩色电视、三十年前是话匣子,寂寞随着改革开放和计划生育侵袭着这个时代,和这个时代中的所有人,不管是几零后,都在被这种寂寞侵袭着腐化了原本不甘寂寞的人类本性。而人们也让这种寂寞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去,对于大多数人,寂寞是人生中的必修课,他们要完成每天重复的任务,这些日常任务让人变得麻木、僵硬,甚至比上厕所还要无聊(上厕所还可以别有兴致的玩耍自己的生殖器)。
我直到毛儿长齐了的年纪,才知道自己有多贫蛋。这季节在马路边看见个穿黑色打底裤的姑娘,我都能跟同行人贫半天那姑娘穿的是黑秋裤,再探究一番腿毛会不会从黑秋裤的眼儿里滋出来。放在以前,我可不是这样,以前我是个极度喜欢寂寞的人,画面是月黑风高时候躲在自己屋里开着台灯看书,当时我觉得这应该是不惑之年之后的画面,在我身上出现很显然是未老先衰,不过我很享受这种寂寞,一种没有人打扰的寂寞,这或许是人类需要的“属于自己的空间”,在如今看来,我更愿意说这是每个人从有限空间中分割出来的自我空间,尽管这个空间极小,却无限渴望。当人们把空间分割开之后,共享空间就被压缩,同时他人也不会拒绝自己占用共享空间,因为他们也在占用,就这样,在属于自己的个人空间中,逐渐开启了寂寞的自我修行。对了,他们叫做“独立”。
贫蛋,是因为我想说话,我不喜欢一个全场寂寞的环境,这样很尴尬,所以我不那么喜欢参加我党的各种会。政治,是个我不愿意过多涉及但是又不得不说的事情。政治环境很特殊,特殊来自于它的敏感,既不可以妄议论,也不可以回避,人民当家作主的社会主义制度,告诉我们每个人都当家作主,这就意味着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政治生活当中。在这样的大背景之下,我们说话的时候就会变得极其小心,小心表现在两个地方:一是说话声音小,二是说完话会补一句“这事儿你可别跟别人说啊”。这样的说话方式在我党的各种会议中,体现的尤为突出,我问旁边的参会人任何问题,他们都以无声作为回应(也可能是他们不爱搭理我),莫谈国事的大字好像无形的贴在墙上,不管你听没听会议内容、不管你对内容有何异议、不管你有没有听懂,都要假装在听,表现出的任何不懈都是大不敬会被群而攻之,最后对着口型唱一遍《国际歌》之后,这种“仪式”宣告结束,这种仪式被冠以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任何的其他话语都是有损仪式的,所以,参会的人都选择独自去寂寞,看似这种寂寞会换来精神的洗礼,但实际上却是一种内体和精神上同时的浪费时间。
这世上有一种典型的错误认知:话语是思维的真实写照。你说的话决定着你是什么样的思维,俗称“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但是这样认为的人忽略了另一个思维方式的问题,一句话不同的人听了会有诸多不同的理解,俗称“一万个读者有一万个哈姆雷特”。我们生在了如此神圣的一个年代里,但“五讲四美”和“八荣八耻”已经很难像“毛主席语录”那样深入人心,而且随着年代的更迭更甚。对于话语的理解已经不仅仅是理论上的阴、暗两面,人们对于真诚好像更愿意相信阴谋,当自己逐渐将别人的真诚看做是阴谋的以后,渐渐地发现了别人也将自己的真诚看作是了阴谋,就这样,没个人无法证明自己的真诚,只能通过沉默来无声的表达自己的真诚,以为别人都会懂,可实际上没人会懂,只是让每个人变得寂寞罢了。
寂寞像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崇尚它的人不在少数,就算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定有一颗甘于寂寞的心。或许因为这个环境,或许因为这个时代,但寂寞总归不是人类进步的源泉,人人都知道不应该活在寂寞之中,但却渴望寂寞,这本身就是矛盾的,这种矛盾如同人的本性是自私的一样,说它不对,它是天性使然,是它对,它真的很寂寞,对错无法讨论,但我知道什么是真正错误的寂寞,那就是文中照片里的这样一代一代传承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