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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的抗战

来源:二三娱乐

楊孜

这是准备打印好后,烧给逝去多年的爷爷看的一篇文章。

七十六年以前,天下着大雨,在湖南泥泞的山路上,一队望不到尾的男人匆匆地赶路。他们大多数撑着油布伞,斜背着一把仿造的德国毛瑟步枪,衣衫褴褛,腰间挂着几枚土造的手榴弹。一步一滑,有人在用四川话嘀咕:“锤子哟,雨到底什么时候停啊?”旁边一个人说:“三娃子,不要说话,快到了。”

那个阻止别人说话的人就是我爷爷,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一军,176师,358团二营三连四排代理排长杨维新。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我祖爷爷是支持大清国末年的维新派的。那时,我爷爷已经出川抗战二年,转辗了五个省,参加大小战斗二十多场,尽管他只有二十一岁。

这时,情况已经发生了很多变化。中华民国已经处于破国的边缘。日本军政府说三个月灭亡中国,真不是说大话。经济中心上海丢了,国都南京丢了,古都北平丢了…国军被打得丢盔卸甲。中华民国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冯玉祥将军被迫到四川去募捐招兵。

在江津县白沙的献金会上,1万多名男女学生齐跪在地,哭着哀求在场的名流士绅:“请你们救救我们的国家,救救我们的民族吧!……”众人泪流满面,有的当场慷慨解囊,有的当场褪下了金表、金戒指、金手镯……   在泸县献金会上,一群乞丐捐出了用破碗盛着的活命钱;一群断手残脚的伤兵相互搀扶着,捐出了他们靠编藤椅、制雨伞义卖得来的1万多元钱……冯玉祥,这位民国三星上将,接过这些钱,双手颤抖热泪滚滚,四周的人哭作一团……

我爷爷就是那群跪在地上的学生之一。写到这里我的泪水就奔出来了。

有一次,我在网上写“日本人表面唯唯喏喏,谨守规矩。其实,日本人服的不是道理,而是权威和实力。现在日本是美国的一条狗,当有一天中国的实力大于美国时,日本就是中国的家奴。民国时期川人李宗吾说,日本就是一妓女,肏完走人就好。千万不要和他谈恋爱。古人语,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啊!”有哈日族立即把我骂成了五毛,其实他们可能太年轻,不知道当年中国人的痛。更不知道我爷爷的痛。

我家几代单传,所以我祖爷爷对我爷爷只有一个要求,娶妻,妻子怀孕后方可从军。于是,爷爷以最快的速度相亲结婚入了洞房。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祖爷爷在白布上写了一个“活”字让爷爷带着。我想祖爷爷心里基本上是把爷爷交待了。

我爷爷圆了房就跟着部队到成都凤凰山培训,当时珍珠港事件还没暴发,日本和美英还没有撕破脸皮。中国的抗战是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进行的。如果说国军是全世界大国中装备最差的军队,川军就是全中国装备最撇的军队。

我爷爷在凤凰山集训,其实就训练走步,端枪瞄准,匍伏前进,扔手榴弹,拚刺刀,还有35毫米迫击炮。爷爷被编入366团,二营三连四排二班。班排长都是老兵油子。细心的读者一定发现爷爷后来不在366团。这是因为他们在第一次阎锡山领导的太原阻击战中整团损失过大,上去1800人,回来100多人。实在凑不够人了,就撤销了编制,剩下的人被编入了别的团。这样的事在爷爷的战争生涯中经常发生。唉,这样的战争就是肉磨子啊!

我爷爷的教官告诉他们要训练三个月,训练结束后每人可以打三发实弹,每个排可以观摩教官扔一颗手榴弹,全连可以看教官打一发迫击炮弹,可以听机枪手打一棱子机枪子弹。这可能是全世界最搞笑的训练了。比非洲的军队还要差。所以,从凤凰山走出去的新兵蛋子最后大多数都成了训练有素的日本人的活靶子。

一个月后,祖爷爷发现问题严重了,奶奶并没有妊娠反应。就叫祖奶奶去问,原来二个孩子不太懂如何做爱,没有怀上。祖奶奶连忙在隔壁张妈那里借来压箱底的春宫连环画给奶奶看,爷爷在队伍上受训打仗,奶奶在家受训怀崽。又去打听爷爷的部队开哪里去了,听说在凤凰山培训,就急忙叫家里的工人赶着牛车送祖奶奶和十六岁的奶奶去找爷爷。

她们赶到了成都。她们去新兵培训基地见到了爷爷,但爷爷不能外出。奶奶把祖爷爷的信交给爷爷,上面写到:“乖儿,我脉乃令公之后,杀敌御寇,男儿本色。但无孝有三,无后为大。一定要让媳妇有孕,让杨家有香火永续。切记。”

当夜,爷爷就从军营的围墙翻了出来。外面有牛车等他。然后就到了客栈,与奶奶相会。然后,凌晨又返回军营。如此这般,过了十来天光景。终于,有一天工人赶的牛车没有等到爷爷。

祖奶奶和奶奶第二天就赶到了军营。军营训练主任杨继平长官告诉祖奶奶,爷爷夜晚私自外出被人举报,已经被关了禁闭。祖奶奶立即把缘由告诉了杨长官,并把祖爷爷写的信拿给杨长官看。杨长官沉吟半晌,告诉奶奶,不急。杨家一门忠烈,确实不可断后。我这就给长官报告。遂写了一封信,让传令兵送去刘湘二十一集团军司令部兵运署。第二天,兵运署特批十八岁的爷爷可以住在兵营之外。大约是《新民报》住兵运署的记者,还把这件事作为花边新闻登上了副刊。题目是《好少年从军,俏佳人探营》写的是浪漫,现实的是苦难。同样是翻墙,《西厢记》的张生是浪漫,我爷爷杨维新和奶奶杨张氏不是做爱,只是留根。

终于,我奶奶怀上了我爹,这是1937年的冬至。天特别寒冷。祖奶奶和奶奶辞别爷爷,驾牛车准备回蒲江老家。爷爷站在军营门口给她们挥着手。祖奶奶看着宽松的军服套在爷爷身上,身材显得十分瘦小,二行泪就流了下来,心头说:还是个孩子啊。

爷爷是从万县上的运兵船。当时,万县的码头比重庆的大,所以重庆虽然是陪都,万县却是最大的兵运基地,三百六十多万四川男儿大多从这里上船出川。又大多是从这里回的川。当然,回来的远没有三百六十多万,如果有灵魂的话,那长长的水路,是否有无数英灵在水面上飞行。

爷爷他们的船十一月底到了汉口,被编入四川王刘湘任总司令的第二十三集团军。此时,刘湘已经病入膏肓,不久在任上离世。留下 遗嘱,语不及私,全是激勉川军将士的话:“抗战到底,始终不渝,即敌军一日不退出国境,川军则一日誓不还乡!” 刘湘这一遗嘱,很长一段时间里在前线川军每天升旗时,官兵必同声诵读一遍,以示抗战到底的决心。

这时,太原告急,阎锡山电请中央军支持,中央告之无兵。阎锡山遂要广西的地方部队或别的地方部队,就是不要装备差训练水平底的四川兵。但那时只有四川还沒有遭到直接攻击,还有兵可调。中央告阎:只有四川兵,不要就算了。

爷爷一部,急驰太原。汽车,火车,马车,最后走路。当他们有的穿布鞋,有的穿草鞋,还有的干脆就赤着脚,衣衫褴褛 赶到太原时,日本军队已经快拢了。阎锡山看到这群讨口子军队,心里直打鼓,能打仗吗?比山西的土匪装备还差啊。

爷爷他们第一仗就踫到了侵华远征军主力114师团。他们在太原北边的一个小山丘阻击114师团的先头部队。阎锡山想让他们先去滞留一下日军,让太原多点时间备战。

114师团是一个倨傲之师,他们的先头部队一段时间以来就如入无人之境。真还没有部队敢阻击。他们遇到爷爷他们川军的阻击,立即还击。火炮覆盖了爷爷他们的阵地。又马上组织几个递队的冲锋。奇怪的是这个阵地虽然反击很弱,却没有一个人怯战。爷爷他们一枪枪还击,大炮没有,小小的迫击炮炮弹很快就打完了,机枪几挺,太少。但日本人就是攻不上来。因为阵地上被打死一个,后面又补充一个。爷爷是作为预备队最后上去的,要不早死了。

爷爷说,日本兵枪法太准了,基本上是一华里距离弹无虚发。爷爷他们要100米才打得中。所谓近战都是被逼的,谁叫你的枪打不到敌人啊。而且,就是近战,日本兵也比中国兵利害。那些新兵蛋子是一巢一巢倒啊!可能是家族血脉的传承,爷爷很快就适应了战斗。他发明了一种打法,从掩体中站起来射击时,不要瞄目,看见日本兵凭感觉开枪,不要给日本兵瞄准的时间,开完枪换一个地方继续打。这样就大大的减少了伤亡,而且爷爷的感觉越来越好,在七八十米的距离,打中的几率十之八九。所以,他们居然顶住了日本人的攻势。

抵抗了三天,没一个逃兵。师长没了,团长没了,营连长也快没了。快要崩溃的时候,日本人突然停止了进攻,回撤走了。原来114师团的先头部队跑太快了,与辎重部队距离太远,弹药供给不上,没法打了,长官部就让他们撤了。算是救了爷爷一命。

爷爷他们师五千多人上去,抵抗日军一千余人的联队。回来活着的只有一千多人。爷爷他们366团是日军进攻的主要方向,一千多人上去,一百多个活人回来。直接就撤消了建制。可能这个刚建三个多月的团都来不及在国防部注册就没了。就像一滴泡泡一样散了,后人都不知道它到底存在过没有。爷爷说他们班和他一起入伍的同学大多比他小一二岁,都是十六七岁的孩子。小四没了,王三没了,李二娃也没了……四川人从小叫外号,连他们的本名都记不得。日本人说让中国人把南京大屠杀的人都报上来,这真是难为人。我们从小到老都叫外号,大名只有上学才用。譬如,我现都不知我祖奶奶和奶奶的大名,因为我在家只叫奶奶,在外都叫杨氏,至多加一个什么杨X氏。这是中国的传统。

这一仗下来,三星上将阎锡山对川军刮目相看,看着抬下来一排又一排的尸体,一边哭一边说:川人不畏死啊!

这是爷爷打的第一仗。稍事休息,阎长官让副官带着活着的士兵们到太原的妓院尽情享受。爷爷说一位妓女是一边流泪一边和他做的。这也是我爷爷第一次奉命嫖妓。但这种事,长官部不让报道,记者也不好意思写出来。

战争太残酷了。我在这里展示几封抗战将士的书信,让读者臆想一下这场战争到底有多么的残酷,将士们的生活又是怎样的不堪。

这是在枣宜战役前张自忠将军写给同事的信:“看最近之情况,敌人或要再来碰一下钉子,只要敌来犯,兄即到河东与弟等共同去牺牲。国家到了如此地步,除我等为其死,毫无其他办法。更相信只要我等能本此决心,我们的国家及我五千年历史之民族,决不致亡于区区三岛倭奴之手。为国家民族死之决心,海不清,石不烂,决不半点改变,愿与诸弟共勉之。”这包含了多少勇气和悲伤,国家到了如此地步,除我等为其死,毫无其它办法。言简意赅,就是去赴死。

这是74军57师师长余程万常德会战时向第六战区发的最后一封电报  “弹尽,援绝,人无,城已破。职率副师长、师附、政治部主任、参谋部主任死守中央银行,各团长划分区域,扼守一屋,作最后抵抗,誓死为止,并祝胜利。74军万岁!”这是告诉上峰,我用生命完成了对家国的最后祭奠。

这是缅甸远征军200师师长戴安澜在同古会战时写给同仁的信:“余此次远征缅甸,因主力距离过远,敌人行动又快,余决以一死,以报国家!我们或为姻戚,或为同僚,相处多年,肝胆相照,而生活费用,均由诸兄经手。余如战死之后,妻子精神生活,已极痛苦,物质生活,更断来源,望兄等为我善筹善后。人之相知,贵相知心,想诸兄必不负我也。手此即颂  勋安”即知赴死,又不忘丈夫责任,其情可鉴。

不用描述,任何人都能读懂当时中国的情形。惨烈到底了,但是还有一群傻男人在扛着。

上面当然是民国有名的将军的赴死宣言。下面我把我爷爷在1940年秋天写给奶奶的一封信摘出来,看看一位普通小兵的战争生活。爷爷这样写:“吾妻,听说儿子非常康健,甚慰。自从民国26年冬至一别,就不再見,余生再见的可能也不太大了。我们虽只匆匆生活了一个多月,但你为我留下一个后人,就是死了,对列祖列宗也有交待了。这场战争不知还要打多久。看来短期内是不能结束的。和我一起出来的同学小四,王三,李二娃,毛皮皮都死了。镇上的杨天成,杨德灏也死了。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总之是要死的。刘总司令临终遗言,‘ 抗战到底,始终不渝,即敌军一日不退出国境,川军则一日誓不还乡。’战争不结束,总是回不了家的,而且现在国土支离破碎,也不通回家的路。我给你啰嗦这么多,是想告诉你,你还年轻,不到20岁,你我在一起一个多月,真说不上有好深的感情,建议你另投一他人,重新生活,让我心头少点愧疚。这是你在帮我。儿子留给我父我母,让他们有个念想。上次你问我给儿取什么名字,我想了许多日,他是守字辈就取名守铭吧。让他以后铭记他的父母的苦处就行。不能再写了,又喊出发了。顺安!维新”

这是写给父母的:“父母大人,一别三几年,活着就是安好。和我一起出来的同学同乡,多已毙命。已经二岁多的儿子虽然没见过,总算给列祖列宗有个交待。以后如何,自有天命。我写这封信的目的,一是报告父母大人我还活着,虽身揣父亲大人手书的“活”字,但哪天死,实无知晓。战局越来越残酷,活着实在比死还艰难。我会努力活下去,争取为父母大人披麻戴孝,实在不行好在已经有了铭儿。二是想说个亊,让吾妻另投他人吧。她生了个儿子,对杨家功徳无量,不要再耽误她。我哪天能回家蒋委员长也说不清楚,如果能回一定是累累伤痕,人见人烦的。顺祝父母大人康健!儿,维新叩拜”

这就是从将军到列兵,到老百姓的生活。不用我解释,你一定读懂了。

当年川军是如何打坦克的,你一定想知道。在徐州会战时,爷爷归建于川军王铭章部,会战总指挥是李宗仁将军。那时,中央军主要是沿长江阻击日寇西进,黄河以北的战斗基本上是以杂牌军为主的。中央军有几个德械师,有一定的反坦克能力,杂牌军基本就靠炸药包了。

在徐州战役,李宗仁命令王铭章率122师和124师在藤县阻击来自临沂方向的第五师团和第十师团日军。对于敌强己弱的形势,王铭章心中十分清楚,曾说过“以川军薄弱的兵力和破败的武器,担当了津浦线上保卫徐州的第一线的重大任务,力量已不够是不言而喻的。我们身为军人。牺牲原为天职,现在只有牺牲一切以完成任务,虽不剩一兵一卒,亦无怨尤。不如此则无以对国家,更不足以赎川军二十年内战之罪愆了!”现在的文章上往往说日军出动了数十架飞机狂轰滥炸。其实,日本人飞机的载弹量有限,对地面部队的伤害不大。至命的是日军的坦克部队,轰隆隆冲上来,上至军官下至士兵开始都手脚无措。

因为当时中国军队没有反坦克地雷,士兵们最先把炸药包埋在地下,坦克走来的时候拉响炸药包。但往往坦克走的方位并没有炸药包。最佳位置是放在发动机或覆带旁边。但在行进途中炸药包放上去会掉下来。在坦克旁边爆炸是毫无作用的。当时爷爷所部刚进入藤县的阵地,日军的坦克就隆隆地冲上来了。川军没有平射炮,没有反坦克手雷。还没反应过来就冲进了阵地,第一道防线就垮了。第二道防线,川军组织了敢死队,一人一个炸药包往上冲,点燃后往坦克上扔。掉下来拾起来再扔。爷爷的同乡小名叫二麻子的就是拾起来又扔了回去,炸药包在空中爆炸,把坦克炸瘫的同时二麻子被炸成了碎片。敢死队成了必死队。没有一个人回来。

爷爷那时已经是排长了。心想这样子要死多少人啊,爷爷想起了儿童时用树脂粘蝉的经历,刚好村子里有养蜂人,爷爷向他们讨来蜂蜜,又向村民讨来一切有粘性的东西如树胶,生漆,松香…熬成糊状,制成了土法强力粘合剂。在炸药包外糊一面,用一长杆桃起,日军的坦克从敢死队员旁通过时,敢死队员把炸药包粘坦克上,炸药包不会跌落。这样至少可以减少一半的死亡率。迫使日军坦克不能脱离步兵的掩护而单独行动。爷爷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了王铭章的表彰。

藤县阻击战,川军以极大的牺牲完成了滞敌任务。无一人当逃兵,打到最艰难的时候,王铭章师长带卫队亲自作战,至直战死,顺利地保证了李宗仁在台儿庄对日军二万余人的围歼。川军上去两个师,死伤率达百分之九十,王铭章壮年殉国,抛下了家乡老父老母,妻妾儿女。后来被蒋委员长追封为上将军衔,安以国葬。

后来,爷爷他们经过无数次战斗实验和牺牲,终于发明了最有效的反坦克手段。就是取一酒瓶,内装汽油,瓶口置布条。用瓶内汽油浸透布条,当坦克经过时,把布条点燃扔到坦克发动机的上部,瓶破裂,汽油溢出燃烧,不管是汽油发动机或是柴油发动机都会被引燃。最后发动机爆炸,坦克成为不能跑路的死乌龟,这才一举解决了杂牌军缺乏反坦克武器的问题。这一方法在国军得到了迅速推广。爷爷再次受到了表彰。这一次得了一个什么奖章我已经忘记了。1941年,德国全面入侵苏联,苏联游击队甚至正规军,在反坦克武器不足时也用这种方式反坦克,不过他们把这种方式取名叫莫洛托夫燃烧瓶。我极怀疑这种反坦克的方法是从川军传过去的。

爷爷抗战八年,战功无数。但却是被开除军籍回家的。一九四五年九月二日,日本人投降后,爷爷大醉。想起一起出川的小伙伴们战死的十之八九,就嚎啕大哭。听说附近就关着日本114师团的战俘,就带着几个手下翻墙进去,殴打日本军官,并把几个军官打残,引起舆论轩然大波。被宪兵队抓了起来。关了半年,虽然最后免于刑法,但被开除了军籍,以给盟军一个交待。

祸兮福所倚,爷爷也避免了之后的国共内战。爷爷回到了家,当爷爷胡子拉碴地走进家门时,奶奶已经撇下年幼的父亲改嫁了。祖爷爷对爷爷能安然回家,自然是欣喜万分,因为家乡走出去的川娃子,只有爷爷回来了。别的人都死了。

许多年以后,爷爷带我看过祖上的一块墓碑,说我家是杨令公后人,当兵吃粮是家族传统,没有什么好显摆的。

二零一六年四月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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