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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泊感”是催人成长的小皮鞭

来源:二三娱乐
“漂泊感”是催人成长的小皮鞭

毕业以后,我从南方跑来北方工作。

离开家的时候,我努力掩饰脸上不言而喻的兴奋表情:我终于要离开父母啦!离开家啦!我要自由啦!“

2008年,高铁还没有普及。从南到北,需要坐着绿皮火车颠簸十几个小时。

上班的第一年,我住在公司的集体宿舍。每个月收支基本平衡,勉强能养活自己。

到了第二年,公司就把我们住在集体宿舍的全部撵出去了,好腾出地方给后来的新人住。

我一个人独自在四壁无亲人的陌生城市到处找出租屋,终于在一个老小区找到了一个钟意的出租屋。家具家电基本齐全,租金也不算贵。按照约定的日期,房东打来电话说已经搬走了他家的私人物品,通知我可以入住了。

放下行李的那一刻,我傻眼了。跟之前看房时的情景完全不一样,整间屋子已被搬空,只剩下一张床和一台老式的电视机,而且电视机是直接摆放在地板上的。

那种空旷感,完全可以拿来演《天国的阶梯》最后两集男主角为了防止双目失明的女主角被绊倒而准备的空屋子。

那个时候的我年轻、单身,又很浪漫,沮丧失落了没多久就元气满满地开始大扫除,完了之后就跑去超市买来印有维尼熊图案的桌布,把擦不掉污渍的地方仔细铺上桌布;买来几块泡沫地垫铺在地上当沙发,然后在地垫上、靠墙的位置摆好靠枕;自己动手画了一幅很拙劣的水彩风景画,厚着脸皮去装裱铺装了一个白边木框,挂在墙壁上原来房东挂画的空印迹处。

总算有个家的样子了。每天下班回到出租屋里,我就靠墙坐在地上,看着那台只能播放CCTV综合频道的厚壳老电视,喝着自己打的果蔬汁,也觉得挺惬意。

周末的时候,招呼来几个单身的同事(也是很好的朋友)聚在一起,铺几张大报纸,围坐在地垫上。刚出锅的菜冒着热气、啤酒杯里的白色泡沫、我们光脚......不知道有没有冒汗汽......即使是这样,也很开心。

朋友中有人举杯发誓说:以后我要有自己的房子,而且要带院子,夏天喊你们去我家院子里烤串喝啤酒。我举着筷子指着出租屋电视机旁的空角落瞎逼逼:总有一天,我要在那里支起一个帐篷,天天在家里也像野营!

说那句话的时候,我始终抬着头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就好像头顶有一片一望无垠的美丽星空。

然后我们几个人一起碰杯,就像我曾经在书里看到的描述年轻人碰杯的情景一样:听到的都是“梦碎的声音”。

“漂泊感”是催人成长的小皮鞭

我租住的屋子在二楼,老式小区管道三天两头出问题。不是厨房里水漫金山,就是粪便顺着管道往上蔓延,再从马桶里泛出来.....我常常上着上着班,就被小区物业公司喊回去“救灾”。

在室内穿着雨衣雨鞋橡胶手套、全副武装“救灾”的我,除了性别,简直跟超级玛丽没差别。

还没等到在客厅的空地上支帐篷的那一天,突然有一天,公司通知我说,要派我到北京工作两年。

在北京工作的两年里,我住在二环的一个半地下室里。

这个地下室结构设计很奇怪,除了在离地面不远的高度装了一扇小窗户以外,还在室内设计了一道矮墙,硬生生隔离出一个见不到阳光的阳台。有的时候,晒在“阳台”里衣服掉到地上了,我就不得不先往“阳台”里扔一把凳子,然后踩着茶几翻过矮墙捡衣服,捡完衣服骑在矮墙上把凳子扔回来,我再翻墙回到室内。

浴室的排水系统有问题,每洗一次澡,水就从浴室一直漫到卧室。于是我每天洗完澡就多了一个任务:要拿着墩布往洗手间扫水。扫进去一点,水又往外溢出来一点。脚背上的水流来来回回,就像海浪经过沙滩。

地下室阴冷潮湿的环境,孕育出了棉被衣服上的细菌,孕育出了一拨拨肥壮的蟑螂,也孕育出我脸上茂盛的青春痘。住地下室的那两年,是我“毁容”的两年。每次从地下室走出来,我都感觉阳光很刺眼,感觉自己像极了一只出洞的老鼠。

好不容易熬到被公司召回的日子,终于可以再也不用住地下室了。回到往年工作的二线城市,我又重新开始寻找住处。

这一年,我的同事兼闺蜜嫁人了,正好腾出了她单身时的40平米住房租给我。她什么东西都没搬走,甚至在衣橱里给我留下了棉被,在碗柜里为我留下碗筷和水杯......我很感激她。

如果没有发生意外,我可能会一直租住在那里。直到有一天,天花板的夹层被老鼠咬烂......闹鼠灾的第一天夜里,老鼠站在天花板残存的夹层看我,我躺在床上看着它。我学了一会儿猫叫直到睡着,第二天醒来发现屋子里到处都是老鼠屎。

下过鼠药、摆过粘鼠贴......人鼠大战,最终还是我宣布投降。迫不得已,我只得再次搬家......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在心底挣扎着,不断对自己这样说。然而现实是,我还是需要寻找下一个住处。

我越来越害怕搬家。你知道,女人都喜欢买买买,工作越久,积攒的东西也越多。每次搬家整理东西都是一项大工程,以至于后来无论搬到哪里,我都只是把东西码在编织袋或者皮箱里,不愿意掏出来挂在衣柜里或者挂在衣架上。这些年来,我因为各种原因一直在搬家。比起害怕搬家的繁琐,我更厌恶那种随时准备离开的“漂泊感”。

每逢周末或者过节,是“漂泊感”最浓的时候。假期太短,不可能搭乘绿皮火车跑回老家。打电话回家从来不敢说想家。也不好意思去当地的同事朋友家,担心会打扰人家家里团聚。

在无数个日子里,我在这个远离家乡、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里晃荡着,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吃饭。除了孤独,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属于自己。

“漂泊感”是一把小皮鞭。它不仅用孤独抽打得人心痛,它还在后来的日子里,越来越重地抽打在我想打开钱包乱买的手,抽打着我不切实际、挑挑拣拣的爱情幻想,抽打着我不求进取的懒惰心思。

我慢慢学会苦中作乐,慢慢学会攒钱,慢慢开始琢磨除了上班再赚些外快,慢慢知道自己到底要找一个怎样的另一半。

我的一个高中同学在我结婚的那一年留学归国,她急切地告诉我说:我必须尽快找到一份工作、一个爱人。我想稳定下来,我想有个家,我实在厌倦了一个人拖着巨大的行李箱来回奔波的日子。

于是,像我、像她,像千千万万个独自漂泊在外地的年轻人,在“漂泊感”中慢慢成熟,慢慢学会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摸爬滚打。那些吃过的苦、受过的伤,都将渐渐长成我们身体里最强壮的部分,支撑着我们继续前行。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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