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河村扣子的第二天,遥奈中午没有去练舞,把由美叫去没有人的天台一起吃午餐。
“这是河村学长让我给你的。”
遥奈拿出扣子,伸到由美面前的时候,她看到,由美的手有些颤抖。
“你和河村学长…”遥奈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询问这件事。
“我和他的故事,你愿意听吗?”
好久以后,由美才开口,紧紧握着扣子,笑着。
“你的爱情故事,我等了很久了。”遥奈
由美的母亲并不是家庭主妇,经常赶不及回家准备晚餐。她的父亲于是经常带着由美,去家附近的河村寿司店解决晚餐。
去得多了,由美的父亲和河村的父亲就熟悉了起来,天南地北,能聊好久。
当时由美才10岁,听得无聊了,就在小小的店里走来看去,认识了当时年纪不大,却已经在自家店里帮忙很久的河村。
“不可以走来走去哦,会影响其他客人的。”河村小大人般地提醒。
“哦,对不起。”
“没关系,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你会做什么?”由美爬上操作台前的高脚凳,趴着桌子问道。
“玉子烧可以吗?”
“你是不是只会做玉子烧?”由美看着熟练打蛋的河村,问道。
“你已经吃了八、九贯寿司了,差不多该收尾了,吃玉子烧正合适。”
“哦…”由美似懂非懂。
“不过我的确也是最擅长做玉子烧…”河村憨憨地笑了,“烤蛋也是一门学问,据说专门负责烤蛋的学徒都要练习10年之久,才能掌握精髓。”
“然后呢?”遥奈询问道,“河村学长那时候做的玉子烧味道怎么样?”
“其实我真的不记得了,好像有点干吧…”
“那不是烤的时间久了,就是加的水不够吧?”
“应该是吧…”
“那然后呢?”
“这样的生活大概持续了2年作用吧,后来我父母决定再要个孩子,妈妈就辞职当了全职太太,我们就不怎么去寿司店了…一直到去年。”
升上高中后的某一天,由美一个人正搬着两个大箱子回教室。
大概是重量太大,纸箱子的底漏了,东西撒了一地。
正在由美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
“放在我的拍子上吧。”
由美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记忆中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努力回忆了一下,恍然大悟:“你是寿司店的…”
“是,我是河村隆,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由美顿时觉得这世界真小,那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小厨师,原来就是眼前穿着黑色校服的学长,几年前还没长开的脸,现在多了棱角,只是这笑还一如从前,憨厚、温暖。
两人七手八脚地把纸箱里的东西放到球拍上,总算是顺利到了目的地。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第一次月考那周。”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呀?”遥奈不满地撅起了嘴。
“你有时间听吗?”由美的口气平和,毫无质问之意,“那周后的周一,你累得说不动话,还坚持不吃午饭去练舞,我怎么能用这些琐事打扰你…”
“对不起…”遥奈轻轻抱了抱由美道,“作为闺蜜,我太失职了。”
“不怪你啦,我知道你忙。”由美宽慰道。
“再然后呢?”
“其实也奇怪,虽然几年前,不再去寿司店让我有些失望,但是不久也就好了。结果去年再遇到他,我突然就怀念起了他们家寿司的味道。”由美回忆道。
“那你又去寿司店了吗?”
“没有,当时的心情很矛盾,我又想见到他,又害怕见到他,所以我就跟父母说,自己想吃寿司了,就想吃小时候那家,但是懒得出门,于是就叫了外卖。
没想到,送货的竟然就是河村学长,打开门的时候,我们俩都愣住了。”
“我能想象那个情形…”遥奈被逗笑了。
由美不理遥奈的调侃:“于是我接过寿司篮,签下自己的名字,刚想把他送走,我父亲出来了,还一副很熟的样子,不停地说‘阿隆长大了,都快认不出来了’之类的话,我站在一边,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
“哈哈,我猜你之后再也没点过河村学长家的寿司外送。”
“当然了,那种感觉太尴尬了。”
之后的日子,由美一直都在想,怎么才能和河村学长再熟悉起来?小时候,明明10分钟就可以玩到一起,为什么长大了,一起搬了东西,却一句寒暄都说不出来?
由美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循序渐进。
费了好大劲,打听到了河村鞋箱的号码。苦思冥想了好几天,还是只敢往鞋盒里放矿泉水,瓶子上贴着写了“加油!”的便签。
放了矿泉水后,由美惴惴不安,又隐隐有些期待,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不安什么、期待什么。
三天后,
由美打开自己的鞋箱,又一把关上。四下张望,确认没有人注意自己后,悄悄地打开,拿出了里面的手卡。
“谢谢你的水,你也加油!”
署名是河村隆。
由美终于知道自己在不安和期待什么,她期待河村学长发现那瓶水是自己送的,她担心的是河村学长即使知道了送的人,却依然无动于衷。
由美于是又写了一张便签,放进了河村的鞋箱。
“你怎么知道是我?”
河村的回复很快就到了。
“我见过你的签名,认出你的字了。”
我的签名?由美想了想…哦,是上次送外送的时候。
“没想到河村学长那么细心…”遥奈感叹道,或许每个人都很细心,只是需要一个让自己上心的人来催发吧?
“我也很惊讶…”
“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就互相写了许多纸条,长长短短,全被我标了日期,串在了一起…”
“再然后呢?”
毕业典礼那天,河村和由美绕着学校的后花园,走了1个小时,没说一句话。
“毕业后,我会继承我们家的寿司店。”河村终于开口。
“是。”由美不知道河村为什么会说这个。
“有空多来照顾生意。”河村还是憨憨地笑。
“…”由美自己鼓了鼓劲,“河村学长…可以和我交往吗?”
“他答应了吗?”遥奈追问道。
“没有,他问我喜欢他什么,我回答不了,他就说我可能并不是喜欢他,只是觉得和他在一起不错,他不想谈一场,一开始就不确定的恋爱。”
“那他现在给你扣子是什么意思?”
“那天我有问他要,他没给,他说重要的不是扣子,而是心,在我们不确定彼此的心之前,他不会给我扣子。”
“那他给你扣子,就说明他懂了自己的心。”遥奈推出结论。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由美顿了顿,“你说我该怎么办?”
遥奈想了想,“放学我陪你去河村学长家的店,我们去问清楚。”
“不,我自己去,”由美看了一眼遥奈,“有些事,必须一个人去面对。”
“回来一定要告诉我。”
“一定!”
后来,两人顺利地在一起了。
由美说,那一天,见到河村的一刹那,她就想到了自己喜欢他的理由,因为他做的玉子烧,有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