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我一反常态,不再天天宅在家里打游戏吃饭睡觉地度过我颓废的暑假,而是连续几天早出晚归。
爸妈问起来,我就含糊其辞地说“有个朋友来西安玩儿我给他当导游”,我亲爱的母上大人啊,连那朋友的公母雌雄都没问,直接冲我露出蒙娜丽莎微笑:“我帮你团个饺子宴,你带人家去吃吧。”
我囧字脸:“普通朋友!”
母上大人义正辞严:“朋友就不能请人家吃饭了?”
我当时就败退了……
饺子宴其实就是花式饺子,十四种不同馅料模样的饺子一个个精致玲珑盘在蒸笼里,我和乐乐隔着一张桌子大眼瞪小眼。
他不吃辣,不吃粉丝,不爱吃甜,肉类比起瘦肉而言更喜欢吃肥的,核桃糖心的饺子他不吃,带粉条的素菜饺子也不吃,香辣鸭肉的也不吃……妈蛋,你好意思跟我说你喜欢吃饺子的?!
我举着筷子,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脸上估计更是风云变幻,一个人就能配齐一场年度大戏。
幸好乐乐虽然有这么多的不喜欢,但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不挑食,虽然不喜欢,也能吃得下去,只是我这内心就更加的复杂了……这两天在外面玩儿,除了公交打卡这个问题他抢不过我这个本地人以外,剩下的但凡涉及交钱的我统统争不过,就连服务员也是瞅我俩一眼,暧昧一笑只认大叔不认我。
好不容易这回提前弄了个团购回请他吃顿饭,居然还这么挫败。
吃完饭出来散步,他问我:“到三十级了,有没有想过打排位?”
这几天虽然逛的景点不一,但是每天的固定活动都是撸啊撸来上那么两把,出入网吧并肩开黑,我开始还有些不自在,慢慢也就习惯起来了,甚至还有些期待。毕竟家里电脑的配置实在是说不上好,打团经常卡顿,以前迷迷糊糊地玩着还不觉得,对游戏熟练起来之后,反而有些迷恋起在网吧操作时候的流畅了。
我下意识想要摇头,忽然意识到,他问的不是我一直待着的新区,而是电二。这个被我断断续续打了快一年才堪堪满级的号。
于是我尽力笑得自然些:“好啊,但是我要抢辅助位的!”
他说:“刚好现在打的话我还能跟你一起,如果上了白金,就不能和你一起打定级赛了。我们双排包下吧。”
排位赛有限制,不允许队友超过自己三个段位的……好像。那时候他还是黄金一。
我记得我那次定级七胜三负,期间他差一点就要晋级白金,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自己排了两把秒退,又把分掉下来了。
觉得隐隐有些感动,又不好说出口,我只得满脸欣悦地望着最后定出来的白银徽章,傻笑:“呀,白银二呢……蛮好的,不是黄铜!”
乐乐打游戏的时候,因为右手一直戴着手表,匹配的情况下会把表盘拨到手背上,排位的时候就会彻底把表卸下来,这也是表示“我要认真打了”。我觉得这一点特别好玩儿。
每次因为种种原因和他一同惨死,他会一脸夸张了的悲痛转过来抓住我的手,我也回应以……一脸懵逼。
那时候,真的很快乐,好像能把所有不愉快全部都忘掉。
晚上带他去喷泉广场,看音乐喷泉。
人很多,多得喷泉周围里三层外三层连个空隙都没有,因为还没开始,我也不急着带他近前去跟人抢位置,就在广场上随便找了个休息的地方坐了下来,随意地聊聊天,吹一吹这个最高有八十米水柱的大喷泉。
有个来兜售毛毛熊的阿姨走过来:“小伙子,来给女朋友买个毛毛熊吧,现在的女娃都喜欢,买一个送给她吧!”
我抖了抖,望了望乐乐又望了望阿姨手里无语凝噎的小熊,大力摆手加摇头:“我、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阿姨一脸尴尬,赶紧改了出场词:“嗨,这个毛毛熊啊,朋友之间也可以送的,又很便宜,才十块钱……”
我坚决地摇头,也觉得有些尴尬,站起来准备走,乐乐却一把拉住我的手,给阿姨递了十块钱,又把小熊塞到我手里。
我低头看熊抬头看他,满心憋屈:“买这个干什么呀……”
乐乐泰然自若:“不买她就不走,也烦,买了就买了吧,又不贵。”
我想说的不是小熊的问题,但是又实在不好出口,只得吭哧吭哧地说:“可是,可是我们又不是……”又不是,那个啥。
他一脸无辜:“不是就不是啊,你听她说的朋友之间也可以送……”
我一跺脚,干脆地不说话了,只是心上这股别扭劲儿……
还有那句他说的“不是就不是……”
是不是还有一点点的失望?
我问自己,可是没有答案。
音乐骤然炸响,喷泉开始了。
瑰丽的霓虹色照在雪白的喷泉上,绘出大片光怪陆离的影子来,高低错落,随着音乐节拍起伏着的水浪银花,看过这么多次,我依然觉得很美。
拉着乐乐朝前跑过去,我指着音乐到了至高那一点而高高冲上天幕的、最大的一处喷泉:“你看那个!”
音乐声、人声交织在一处,太过噪杂,以至于即使近在咫尺也需要扯着嗓子说话彼此才能听清,他只来得及感慨一句:“好高!”那处喷泉高高冲起之后力竭飘散的水雾,已经顺着风向朝我们这一侧的观众扑来。
一片惊呼或者欢呼声中,人们纷纷捂住头脸遮挡,人潮之中,乐乐忽然抱住了我。
这气氛太好,这喷泉太美,这个人也是温柔好脾气的,就连手里紧紧握着的小熊也是一样沉默地看着我,我竟然找不到任何一个理由挣脱。
——我想知道,《啦啦啦德玛西亚》里面跟着逃犯男枪一起走的安妮,最后过得幸福吗?